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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厚照回到后宫抱女儿去了。
其实李梦阳说不中要害他不责怪,毕竟这种千古难题非要一个受当代局限的人一下子说得又精准又恰到好处,实在不容易。
但他也不是故意要打李梦阳的脸,那个时候退朝是唯一的选择。
再有,此事的确涉及太广,不能操之过急,眼下又到年关,春节之时,亲友团聚,皇室却在向自己人动手,实在不合适。
政治上的事情,有时候还是要照顾一下这种情绪。他本人是不在乎这个节那个节的,但是天下人都在乎。
反正不着急,大明天下除了京官,还有地方官呢。
本身清屯之事也在推进之中,两样事情同时推得太狠,还是不够稳当,尽管他也想不出哪个宗藩有实力再来一次靖难之役。
抱了会儿女儿,又回过去批几分奏疏。
“严嵩,在做什么?”低头时,他问边上的尤址。
“回陛下的话,严所正这几日见了几次惠盐记的那个东家,其余时候都在拍卖所官堂坐着。”
“喔,是了,惠盐记的那个事情,得提醒拍卖所来和朕禀报一次。严惟中办事虽然稳妥,令朕放心,不过总归还是要知道一些。这你记住。”
“是,奴婢谨记。”
“今日百官下去以后有什么反应么?”
尤址带着点笑容,“杨阁老和李梦阳都赚了个大的,他们两边都挺热闹。”
皇帝此时要士子之心,杨一清作为内阁首揆能有这样的威望倒也是好事。
“知道了。”
申时(3点到5点)初刻。
侍从室递了话,威宁伯府王芷求见。
这可不是经常入宫的人。
“宣。”
上午的事情王芷也听闻了,但她一介女流,轮不到她操心这种事情,况且皇帝如果确实需要她,也会讲得,她是为另外一件事情而来。
“芷儿难得入宫,怕是又遇到什么难事了吧?”朱厚照站起身,也抻抻腰,“叫朕猜猜,是不是威宁伯的差事不好干?”
“什么心思都瞒不过陛下,我二哥正在家发愁呢。”
“愁点儿好,不愁不知道长大。”朱厚照觉得他那个是小事,眼下他手中有一件事才是大事,刚刚锦衣卫递来的。
“芷儿,你应知道朝廷在八镇清理军屯一事对吧?”
容颜清丽的姑娘点头,“已有听闻。”
“有个问题啊,宁夏清屯,出了反王之事,因祸得福说起来有些不对,不过确实通过平叛清除了一些军中将官,杀了一批、震慑了一批,如此才有宁夏功成。可其余八镇却没有,蓟州镇的兵痞……对朝廷的施策意见很大。你可有好办法?”
王芷听完似乎就已明白,她嘴唇轻启,“陛下,本来这件事,就应该配合将校调动方可做成。”
“如何调动?”
“朝廷不是在经营河套么?河套正是缺人之时,八镇与河套都是朝廷兵马,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将这些人调入河套呢?河套不要人了,也可将东边的调到西边,西边的调到东边,调令一到,即刻出发,即便有人要谋划什么,那也做不成了。”
朱厚照觉得此法可行,“朕马上宣兵部和都督府的人进宫。不仅调人,朕还给他们升官儿,稳住了大部分人,剩余的也不足为虑。”
王芷浅浅一笑,“陛下思虑得周全,比我更周全。”
朱厚照其实已经看出来了,“你那是留着话让朕说的吧?”
姑娘笑而不语,这其实也是她聪明的地方了。
她只说:“陛下要做,最好要快,晚了便没有意义了。”
第五百七十九章 制衡之道
王芷入宫,成国公长子托请威宁伯向皇帝举荐的事情,还是要讲的。
本来其实不好直接讲,因为成国公现在隐隐有当初英国公勋臣之首的趋势,直接得罪总是不好。
不过王芷还是聪明的,她借朱麟作证一事,言道:“如今勋臣之后大多不复祖宗遗风,陛下慧眼如炬,看得总是准的。不过世家子弟与皇室一体,他们要为皇上尽忠的心还是有的。成国公府的长子,不是立了一功?”
朱厚照脑袋一歪,带着些疑惑问:“芷儿要说什么?”
姑娘也直言,“请陛下恕罪。威宁伯府有些话不好讲。就是……朱世子也到府上去过,带了几个朋友,与二哥相谈甚欢。”
“喔。是这个事啊。”朱厚照笑了笑,基本已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这事儿,威宁伯府露了怯,有了私心,请陛下责罚。”
这种事倒没什么好生气的,臣子事情难办,和皇帝讲明难处,本就是正常,不让人讲,以后臣子难道闷头瞎干吗?
朱厚照拖着长音,在王芷面前露出了几分疲惫之色,“无妨……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