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没有其他的心思,就是要一个盛世的气象。西南的事你先去了解清楚具体情况,纸上得来终觉浅,奏疏有时候不一定讲得清楚。”
“是,微臣明白。”
“我们君臣之间不来虚的,什么笼络人心的手段,那是术、不是道,朕要用道来用人、治国。”朱厚照站起来指着他说,“道也简单,办好了朕心头大事,朕不为自己,为大明江山也要念你这份功!”
严嵩翻咕噜一下重新跪好,“陛下,臣也没有其他的心思,为人臣子,就是要君主效力。臣原本是布衣贫民,得陛下知遇而有今日,陛下千古明君,为陛下尽忠,臣心甘情愿!”
“哈哈。”
有时候,奸臣也挺好用的。
“尤址,尤址。”
“奴婢在。”
“想想,赏他点儿什么。”
“啊?”
朱厚照‘啧’了一声,“贬去了贵州,老远了,再说朝廷上下朕没几个贴心人,赏!”
“那……”
尤址很奇怪,赏什么你是皇帝,你讲啊,跟我这闹啥呢?所以两手张大,呆呆的看了好几秒。
“没用的东西!”朱厚照斥了他一声,“这样惟中,你下去以后找尤址,你们自己说,没有朕这个皇帝在场,那就放心大胆的说。要什么,朕都给。”
这种话之所以敢讲,是因为像严嵩这种超级聪明的人,他极懂分寸。
“臣谢陛下隆恩!”
其实皇帝的意思不好揣摩的,反正尤址就有些懵。
但下去以后,两人坐到一起,严嵩却能说得明白,他陪着笑,道:“公公,陛下虽然那么讲,但做臣子的,哪敢和陛下要赏。”
“严兄弟莫怪老哥,当时那情况,陛下的圣意,咱都没闹明白。”
“这不怪公公,公公也是头一回。”
尤址略停顿,随后点头,“啊,是啊。”
严嵩沉稳一笑,“自古权柄操之于上,赏恩降罪明君从不旁落于人,但陛下却让公公想。这不寻常。”
“有道理。”
“因为陛下知道西南的事不好办。严嵩本事再大,都不如公公、不如司礼监、不如皇上。但皇上次次出面,总是不便,因而便让严嵩领司礼监、您的赏,领了以后兄弟我就是公公的人了,那公公就不能不管我,也不能不管西南。”
尤址腰背一挺,这,这皇帝是这份意思啊?
但要说这份解释也不是完全没道理,皇帝确实以前没这样做过。
“陛下一心用于国事,想必也是为了国事才有此举,严兄弟放心,你是陛下的臣子,咱家是陛下的奴婢,我们心总归是要往一处使的。就是没有这回事,严兄弟的事,那也是我的事。”
严嵩起身,面色一正,“公公高义!”
说完这些,离开司礼监,结果一走之后他脸色就变了。
皇上到底什么心思他不管,反正把事情往利于自己办成事的方向解释。
说不准皇上就是累了。
毕竟听说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合眼。
最后是敬妃过来才拉走了他,其他人都不敢有这样的举动,敬妃有医术,她一顿忽悠又说脉搏偏快、又说脸色发黑,皇帝就没办法了。
就算他坚持,大臣不敢动了呀。
所以朱厚照还是去歇息了大半日,一直到午后才醒。
起身用膳时他问:“有什么消息吗?”
“回皇上的话,先前有军报。乱兵已抵达迁西,杨总兵追上他们了。但还未有捷报。”
朱厚照站起来扭扭身子神伸懒腰,“侍从室那边呢?”
“陛下,那个麻斌,等了很久了。”
“喔。是那个宁夏的麻斌吧?”
“是的。”
皇帝一拍脑袋,“差点忘了,走,过去瞧瞧。”
……
……
“臣,宁夏后卫指挥使麻斌,叩见圣上。”
麻斌双掌按地,他第一时间不敢抬头。
不过刚刚草草扫了一眼,那个天下皆有贤名的帝王竟然那么年轻,最主要是……那么嫩。
这和他们风沙里的人不同,在宁夏几乎就没见过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