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恩赏分明,老臣感佩莫名!”
其实原本负责此事的大臣们心里头都有些担忧,若是在自己的手里有什么变故,那还真不知道如何是好。
现在皇帝能宽宥这一点,这压力小得多了。
实际上,在蓟州出事的同时,
宣府、大同已经开始较大规模的调换各卫所将校,西边是王守仁领兵回援,东边蓟州被朝廷禁军按在一处打,本身他们这两个地方也会有京营过来。
可以说是有软有硬,朝廷这次就是强压着要他们完成屯田的清理。
宣府总兵杨兴、大同总兵石奉也不能安心在衙门里闲坐了,本部的兵马粮草全都备了个齐,自个儿都打起了十二分的心思防范下面的人暗中起事。
石奉发明了特别的办法,一是各级将校在这段时间必须在岗,无令不得胡乱窜动、离开自己辖地,总兵看住副将、副将看住指挥使,并且有个更绝的,他要求指挥使每两日上报千户、百户是否在自己的地方。
将来哪里出事,他就追究哪个指挥使。
这是大明防范宗室越级入京奏事的时候采取的办法,因为朝廷光下旨意没有用,于是下令地方官对本辖地内的宗室进行点卯,点卯不到者,是有相应处罚的,基本上就是坐牢。
此时借鉴过来用,倒也不错。
大同的这个办法虽然有些一刀切,但是确实切断了各个卫所之间的相互联系,即便出事,那是一个地方出事,其他地方不能和它形成联系,弄成像蓟州那样。
第二个办法,石奉下令,大同镇各处兵马除非得其手令,否则任何人不能调动。其三,府库、粮仓这些地方则加了里三层外三层的把守。
他自己则带着人马到几个清屯有阻力的地方去。
如此严防死守,基本就差把连坐法拿过来用了。
如此,他才敢向皇帝上奏疏,说大同无事。
……
乾清宫。
张璁在內侍的带领下前来拜见皇帝。
他这几日其实是沉寂了不少,不像原来负责宁夏的时候,朝中上下不少人关注着他。
这份沉寂其实和张璁的本意不符,所以他自己给皇帝上了一份谏言。
入宫的时候,皇帝正背对着他,站在一张桌子前摆弄着什么。
“微臣张璁,参见陛下。”
“时近年关,本想过年以后再召见你。不过朕看你言辞恳切,不忍拖你几日。秉用,当初派你去宁夏就是个人见人躲的活儿,现在八镇齐上,朝中上下反对之声从未消失,你仍愿意再出山吗?”
张璁从宁夏回来以后就换上了圆领红袍的官服,他三十六七的年纪,却在今年时来运转忽然走上高位,而随着位置增长的,还有他按捺不住的野心。
如果没什么机会,那倒也算了。但皇帝推行清理军屯这事,是不顾朝堂中的反对声音,用兵、用刀开路,其决心可见一斑。
他相信,哪怕是皇帝也会在这种时候感觉到一定程度的无力感,所以他要在此时助力。
过往的经历让他明白一些事情,官场上,有的时候就是一次对的投机,立马就是翻天覆地的变化。
“臣也知趋利避害,但陛下赐厚恩于臣,若是不为陛下赴汤蹈火,臣岂不为非人耶?”
朱厚照在心里暂时按下张璁在麻斌事件上犯下的微小错误,决意以此时的大局为重。
“过年后吧。过年以后,你以右副都御使之职担朕亲使,赴各镇督办清屯事宜。朕已经派了锦衣卫作为第一轮,你为第二轮,第一轮要见血的,而且眼下天气苦寒,锦衣卫的人受得了,你这个文弱书生啊,还是现在先在京里过了冬再说。”
“是!臣领旨谢恩!”
“起来吧,到朕身边来。”
朱厚照搓着手,把刚刚在桌上理了半天的东西也拿给他看。
张璁双手接过,尽显恭敬。
“陛下,这是……宝船?”
他们捧在手里的是一个木制宝船的模型。
“这是平海伯给朕的新玩意儿。”朱厚照指着说道:“现在各地所用的战船都是四百料的座船,船长8丈6尺,宽1丈7尺,带双桅,用能用,太小了些。这个新玩意儿是两千料的大宝船,总长有21丈,宽4丈余,每艘船可装铜铁铳炮4座,火器百余支,不算舵工、火长、民稍这类人员,可载战兵150到200人。”
张璁略微一算就惊了,“那要是造上50艘,陛下岂不是能有万人大军行于海上?”
皇帝只笑笑,“这种船,造价在每艘两千两,朕要造上100艘,那也不过是20万两银子。主要是两万人再加杂役人员的饷银、粮食消耗,以及各类火器的花费,这才是个天大的数字啊。”
张璁眼珠子一动,“那陛下可分批先筹建,近期也有个一万人,也可无敌于海上了。”
从他这个反应,朱厚照能看出来张璁和一般的文臣有些不同。
基本上他和严嵩似的,什么都顺着皇帝的心意。
时间久了,他的身边就会越来越聚集这些人。
但朱厚照知道自己在做正事,所以他不在乎奸臣不奸臣的名头。
毕竟有些问题他回答不了……
因为他是后世来客,他无法解释大航海时代的重要性,所以只能以自己的意志去推行。
“朕也是这个想法,来来来,”朱厚照拉着他,说道:“你看这边上,都是可以装着火炮的。大明沿海各地,这些年一直都饱受倭寇侵扰,虽然是来自海上,但倭患也是患,朕要建一支强大的水师,直捣老巢!海疆一平,海贸才能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