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他们真不冒险,那张璁就闷头去宫里和皇帝提,最后失败了也不是他的问题,是这些人自己就摸不清楚情况,
还怎么怪得上这个厚脸皮去求情的阁老?
不仅怪不了,相反,特么的还得感激他一番。
这就是会当官的人,
其实也不容易的,
打发走了自己这群不省心的左膀右臂以后,张璁也是沉眉叹气,“每个人,看起来都是一肚子主意的聪明模样,轮到自己却不晓得怎样选才是对的!我这把老骨头,迟早也要交代给他们!”
……
……
乾清宫里,
朱厚照也收到消息,不仅仅是货币改革的消息,更为重要的是京里这些人的动向。
说到底,老百姓什么的,杀几个人至少能唬住一半以上的人,而每一次改革的受阻,也不是底层的人有多大能量,关键还是官僚体系自己会不会有某种反弹。
所以他才犹外关注朝堂上的人。
“这个王朝需到底是王琼的儿子,倒是深谙朕的心思。”这话他是与尤址在聊,告诉他不怕的,有胆子他就泄露,“认错很快,态度很好。”
朱厚照将手中的认罪疏拿起来又放下,缓缓的敲着,“尤址啊,关于这个人其他的信息有没有?他平时到底怎么样?”
尤址瞟了皇帝一眼,弯头嘿嘿笑着,“陛下,奴婢不敢说。”
“怎么不敢说?”
尤址又不是傻子,最近氛围不好,他当然是夹着尾巴,“皇上心中已有主见,不需要奴婢多嘴。再说,奴婢说他不好与好,都是不对的,仿佛奴婢有什么私心,因而奴婢不敢说。”
朱厚照嗤笑一声,“难怪人家都叫你‘尤头’,你这油头滑得很。”
“皇上这句夸赞,奴婢不敢受。”
尤址说话分外小心,这个时候可不敢失言。
朱厚照站起身,略作沉吟,随后说,“估计他们也着急呢,明天你传旨,七日后朕再叫一次大议,侍郎以上的全部入宫。”
他眯了眯眼睛看着这奏疏,
“朕要听他们讲讲,各自都为货币兑换做了什么!”
现在他已经有信心能够揉捏这些文武官员,
明面上当然是众臣一道议事,
但实际上却是另外一番意味,就是如果做得好,那‘杀鸡儆猴’还可以缓缓,甚至可以当做没有这些事,如果做得不好,那肯定会有动作出来。
而且他特意放七日后,这也是以前没有的动作,聪明的臣子一下就能感觉到皇帝的意思,放出的这些时间就是让他们去‘使劲’的,至于说造假谎报,也的确有可能。
是的,朱厚照就是要逼着他们,哪怕是撒谎,你都要跟老子说你办了什么。至于撒谎被发现,那是另外一回事。
总而言之一句话,货币改革如火如荼,不能只有他一个人关心,朝堂百官也都要动起来!
第九百二十章 一箭双雕
宫里递出了七日后再大议的旨意,
内阁三人,张璁、顾人仪、王廷相看了以后都默然不语,各有各的想法。
张璁很多事情其实都明白,
顾人仪是清流出身,时至今日仍然在仕林中有很高的声望。
户部尚书姜雍,少府令范玉昌一向喜欢将‘顾阁老’挂在嘴边。
但顾人仪也不像张璁那样允许其他官员聚集在自己府上,他更加注重行事光明磊落,号称君子无私事,无不可与人言。
这当然也只是号称了,
实际上,臭味相投的几位都会在内阁值房边上的房间里煮茶议事。
今日随着旨意一并被透露出来的还有扬州知府王朝需所上的请罪疏,
这件事情,皇帝还没正式问他们,但过不了几天总会提到的,就是皇帝不提到,朝中也会有正直的御史拿这个事上奏。
但王朝需这个人很敏感,
他是王琼的儿子,王琼又是张璁一系,
如果要他们主动去睬这个人,实际上就是和张璁为敌。
这,就要仔细考虑考虑了。
范玉昌还带来一个消息,他说:“扬州出了事情以后,吏部以‘知府有罪、而为免货币改革推进不力’的由头,已经向皇上推荐了两个新的知县和一个新的知州,名单上可都是他们的人了。”
扬州府属于南直隶地区,府治位于江都县,除此外还有仪真、泰兴两县,另有高邮、泰州、通州三州。
这次货币兑换之事是以县(州)为单位,每个县衙负责具体的兑换事宜。
现在王朝需出这么个要命的事,京里马上就换得力的人给他,其目的不言而喻。
户部尚书姜雍道:“这个时候出这个主意,一方面是做些表面功夫,显得大公无私,与此同时又能够换上自己人,在货币改革中做出一些实绩以挽回圣心。还真是用了心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