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每次见到老四,都要照着他的胸口不轻不重的来上这么一拳,说:“虎小子,又结实了!”
而且他还要老五向他四哥学习,多吃肉,多长力气。
不要说当皇帝了,当任何一个领导,身体是第一要过关的,不抗造,临几回大事就倒了,那就是有再大的本事也是白瞎。
其实截止到正德二十一年,
朝廷已经又进行了三轮选妃,皇帝的妃子也不是就最初的那几个。
至于皇子续齿,实际上已经来到老九。
不过这年头的医疗技术条件有限,最终长大的不是九个人,而是七个人,就这种比例都算高的了。
老五载壡之后,
他还有七弟、九弟。
第六子和第八子,一个长到三岁多、一个长到四岁多就不幸夭折了。
如果没几天,可能都不会给他们排序,但三四岁总是有个位置的。
说起来,朱厚照本身也还有一个弟弟叫朱厚炜,同样早早夭折。
这种事不好避免,
但朱厚照毕竟有现代人的思想,相对来说有些难以接受,这也造成他不愿意去多想,大约也是这个原因,后入宫的那些妃子、孩子他都有些距离感。
这几年,看着七皇子载圭和九皇子载坤天真无邪,又觉得小孩子给他一种安慰,这才有更多的接触。
载圭是正德十五年生,今年已经七岁。
载坤则是正德十九年生,现在走路刚刚稳当。
这次他们三哥的这项盛事,他们当然也是被穿戴整齐,全都亮相了。
不过后宫的宴席朱厚照没有待太久,
他借口朝务繁忙,早早回到乾清宫去了。
10月的紫禁城之夜其实有些凉了,皇帝披了一件大氅在暖阁里闲晃。
等到尤址提着灯笼进来,他抬头就问:“没有老大来的奏本吗?南京方面的也行。”
“应当有,奴婢再去瞧瞧。”
“算了。”朱厚照看出来他的为难,“朕不是冲你。”
老家伙笑了笑,“皇上就是冲老奴,这也是应该的。老奴就是觉得,天色晚了,皇上还是早些歇着吧。”
朱厚照用拇指刮了刮眉毛,
如果载垚说的事情是真的,那么南京应该有只言片语递进来。
王守仁总该不会骗他,
但到现在为止,什么都没有。
最初想到这一点他有些生气,但坐下来仔细想想,从王守仁的角度来说他肯定更多的维护皇帝、朝堂的大局。
这种事情闹起来,就是逼着皇帝去承认货币改革推进失当,那影响就大了。
再一个,这件事涉及到大皇子,这是他的亲儿子,
王守仁不会简单粗暴的把皇帝儿子的错误端出来,就这么让皇帝‘大义灭亲’,这个决定哪里容易做?
更加万全的办法,就是把这件事按在南京,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说到底天子也不好处置这件事,毕竟皇子的错,那不还是官府的错吗?
所以对于皇帝来说,
这种事就是能够平息下去最好。
什么难题都交给皇帝,那要他干嘛?
这确实也是当初王守仁提醒三皇子不要‘告状’的原因,本身就是官府的错,那么就在下面消化,不要搬到台面上来,如此,转圜的空间还大一些。
事实上,朱厚照没想到的是王守仁还考虑了皇帝父子之间的情义,
不管怎么样,冤案已经发生了,难道要再加一个‘父子不和’的戏码才过瘾嘛?
王守仁自然也不会多瞒皇帝,
以他与天子的交情,只要事涉重大,他是一字不漏,像是这种难以启齿的,他则是以维护大局为重,不老是给皇帝多烦。
反正事情如果解决,大皇子办差顺利,这总是更好的。
哪怕过程中要他担一些风险,这都是无所谓的事情。
为此,他已经开始两边使劲了,
一方面做载垨的工作,先说服他,把邵东儒的案子翻过来平息民怨,
另一方面则是卖着自己‘阳明先生’的面子与那些领头闹事的人进行洽谈,洽谈么当然是不卑不亢,冤案可以翻,同时巡抚衙门也不是泥涅的,总是会有些手段。这点聪明才智,他怎么会没有?
这件事如果就交给他这样处理,哪怕是多花些功夫,但总归会有个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