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1 / 2)
一切都告诉他之后,我感觉轻松了那么多。
静妃面有一白,滞了会儿又道:“那陛下可全然信敏宸夫人的么?她做过的狠事……可不比臣妾少。”
“总好过她信了你那么多年却被你亲手逼入绝境。”宏晅淡看着她,眼中没有丝毫感情可言,“在大殿上当众说出这事,逼得朕就算信她没做也必须废了她给众人一个交代——这么多年了,朕竟才知道这样的好计出自你静妃之手。若不是姑母恰好病了最后又留了遗旨,朕早想问你的罪。”
“陛下……”静妃的神色登显慌乱,“臣妾也是不得已而为……”
宏晅气笑:“不得已而为?怎样的‘不得已’能逼得你非害娆谨淑媛又定要嫁祸给晏然?”
静妃无言以对。
他冷声一笑,眉宇间俱是厌恶地遥遥看着她,缓缓道:“静妃,很多话朕都已跟你明说过,真不知你为何还存着侥幸来争或是来挑拨朕与晏然。那好,朕也不怕再告诉你一次——元汜,从今往后是良淑容的孩子;晏然今日是朕的夫人、以后还会是朕的皇后,她做了怎样的事都是她与朕之间的事,不需旁人置喙半句;至于你,朕不废你已完全是看在母后的面子上,你若还不安分,朕可不知自己还能遵她的遗旨多久。”
静妃身形一颤,恍然地看一看他、又看一看我,终是伏地一拜:“臣妾告退。”
我凝神注目于她离去时的背影,虽然失落黯淡,脊背却仍挺得笔直。她不会这么轻易认输的,若会,她就不是我认识的赵庄聆了。
从潜邸到皇宫,当年与淑元皇后一同嫁给宏晅的媵妾,至今只剩了琳仪夫人和她。她经了这么多年的倾轧却仍居高位,我想,就算宏晅把话说得再狠一些,她也仍回觉得自己不会因此倒下,她尚有一争的机会。
因为她与许多宫嫔一样,在看惯了六宫斗争以后,已然觉得荣宠不过一争,或输或赢。却忘了……即便是九五之尊也是个人,他也可能会对一个女子真心相许——一旦他做了这样的决定,其他的争斗就都不值一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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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的后宫里,静妃虽是遭他厌恶,但在旁的宫妃面前,她还是风光的。毕竟除了我与琳仪夫人就是她位份最高,又是帝太后的侄女,再不得宠也总能保住个位份。
去月薇宫晨省时,她比从前添了几分淡漠,不知情的嫔妃说,那是因着帝太后离世,她太伤心了。
我每每听到这样的话,心里都忍不住地冷笑涟涟。不论瑞贵嫔的话是真是假、不论帝太后最后是否死于她之手,至少她曾经确确实实给帝太后下过毒。
她若会因此伤心,简直称得上滑稽。
瑞贵嫔死得突然,一对龙凤胎拆去了两处。所幸顺昭仪和柔淑容从前也是和睦的,目下顾着孩子的心思,走动也愈发地多。敬悦和阿眉素来也处得不错,我便也时常让梨娘带着阿眉去见见她们。
然在瑞贵嫔死去的一个月后,宫正司却突然搜了鹭夕宫,以及我曾住的、如今已烧成一片废墟的晳妍宫正殿。
我不知出了怎样的事,惊讶不已地去问宏晅,他告诉我说:“仵作说景氏不是自尽,又查出了些事情,是朕让宫正司去查的。”
我的心禁不住地一冷,他在查我……是怎样的事?
他已对我那样了解,必知我现在心中的疑惑,却是沉默着什么都没说,直到我默然告退也没说。
当晚昏定毕后,静妃在月薇宫外拦住了我,缓缓地踱着步子,唇畔带起一缕笑意:“本宫若没猜错,陛下他还是会疑你的,是不是?”
我心底一颤,忿然看着她:“是你做的?”
“是。”她扬声一笑,“你当真觉得……景氏藏了那么久,会是这么容易自尽的人么?”黑暗中,只觉她的笑意寒涔涔的带着些许诡异,她一步步走向我,贴在我耳边轻轻道,“你觉得若陛下知道是你杀了帝太后……会如何?走着瞧吧,敏宸夫人,你以为在这后宫里,信任是个多牢靠的东西?”
我蓦地窒了息,难掩惧意地盯着她。毒害太后的罪名她如是成功嫁祸给我……
凝滞须臾,我冷声道:“你干了什么?”
“没什么。”她笑了一笑,“不过是让宫正司从你从来的寝殿里搜了些东西出来。都是好东西呢,大概泰半的宫嫔闻所未闻——连陛下都不一定听说过。”
我神色微微一缓,平静地瞧着她,轻哂道:“是么?那本宫静等静妃出手了。泰半宫嫔闻所未闻的东西,本宫也想开开眼界。”
“那夫人就等着吧。”她垂下眼眸,笑意飘渺,“本宫若是夫人,就先知会晏公子和凌合王妃准备着收尸——哦,本宫忘了,这是足以诛九族的大罪,凌合王妃兴许能靠着大长公主躲过一劫,晏公子可不一定能逃得过去。”
她想撕毁宏晅对我的信任,用帝太后的死一招致我于死地,让兄长和芷寒也逃不过这一劫。
我托琳仪夫人相助,在月薇宫里见了宫正墨兰。墨兰眉头紧蹙着,可见这于她而言也是个难事,她道:“景氏活着的时候,在宫正司就咬死了是夫人害死了太后、又要和她一起联手除掉静妃。那些供词陛下当时就看过,好在只字未信。可后来,一个司正从夫人和景氏宫里翻出了那些东西,未经过奴婢就擅自呈给了陛下,陛下值得下令再查。”墨兰深一叹,“这事不好办……其实照奴婢看,那些东西是不是真从晳妍宫找出来的都不一定——也许是有人在烧毁之后搁进去的,也有可能根本就不曾出现在晳妍宫,只是那司正借着这个名义呈上去了。但关乎帝太后的事,奴婢在陛下跟前也不好一味地向着夫人说话。”
她说着切了齿:“一个是被烧得不成样子的宫殿、一个是主位已死的宫殿,倒没想到会这样被人动手脚。”
“有什么想不到的?”我笑吟吟地抿了口茶,“看着吧,还不一定鹿死谁手呢。”
墨兰微有一愕。
明知事关生死,我心中想得更多的却是……他到底信我多少?
我一直觉得我们交了心。老实说,涉及他母亲的事,他要彻查我是怪不得他的,且我也知道,这一环套一环的一计玩到最后,静妃的胜算并不大。但心里却到底有些不舒服,在榻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披了件褙子到正殿去见他。他抬眼看了看我,淡声一笑:“怎么还不睡。”
“睡不着。”我微微笑道,“在景珍的事上……陛下信臣妾多少?”
他持着书的手一顿,我的笑容分明了几分:“臣妾知道因为关乎臣妾性命,陛下从一开始就查得严。宫正司那边是不敢有疏漏让人灭她的口的……她若不是自尽,还能是怎么死的?”
我顿了一顿,垂下眼眸,稳稳续道:“再者……若说是自尽,早就能查出来了,何以拖了一个多月?只怕另有隐情吧。”
他轻笑着,放下书睇着我:“原来你猜得到……是,朕灭了她的口。但并不是信不过你,只是因为她咬定了是你自己放火烧宫陷害她,朕怕如从前一般闹大了收不了场,才取了她性命。”
“这个臣妾信。”我颌首浅笑道,“那后来的事呢?陛下您有没有怀疑……帝太后的死于臣妾有关?”
他静了须臾,好像在思索着,然后道:“没有。”
“当真么?”我沉容抿笑说,“那又何必去搜晳妍宫?”
他的笑声有些哑意,握起我的手说:“只有鹭夕宫是真正的搜宫,你的晳妍宫……朕是怕再有什么人动手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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