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医生闻言,插话道:“这东西除了止痛,还能致幻,神志不清也是有的。”
“‘飘沙’的致幻效果不高,比云南的菌子还不如,只不过会引起神经短时间兴奋,影响肾上腺素分泌麻痹痛感神经。”滕纾德脸色变了几变,“我自己用药,心里有数。”
宗忻捏着刀尖上上下下打量他一番,眸光闪了闪,“那看来,‘飘沙’的致瘾率并没有你说的那么夸张,也就是个普通毒品罢了,你高价出给‘东山’,不怕他们事后找你麻烦?”
“那不一样。”用过药后的滕纾德精神很好,甚至连面色都有着他这个年纪少见的红润,他主动给宗忻解释:“我身上带的‘飘沙’是白飘,给东山的货是红飘,白飘比红飘少一味上瘾的东西,虽然也有一定的致瘾率,但只要控制好量,短时间内镇痛用是可以戒掉的。”
宗忻略一沉吟,拉开杂物箱把剔骨刀往里面一扔,无奈叹道:“滕老板,我们现在利益相关,你最好不要对我有所隐瞒,瞒着就没有诚心了,秘密一点一点的往外挤不好玩,别看我像是个脾气好的,实则最没有耐性。”
滕纾德一讪:“宗警官,你愿意放了我,我自然记着你的情分,只是这些事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咱们从六盘到东山,路上少说要走个三五天,你想知道什么我知无不言。”
谈判,就是一个互相试探底线的过程。
宗忻放了他,只说想借他的手杀了周宴琛,却到现在都没有具体实施计划,若他年轻个三十年,初入江湖涉世未深也就信了,但在道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他早就练出火眼金睛,虽然吃不透对方的真实意图,但他很清楚一件事,那就是不能轻易被人拿捏,哪怕是同一根绳上的蚂蚱也不能交心。
应付这种愣头小子,他有的是手段,就没有失过手。
“黑豆。”
宗忻却没有接着滕纾德的话继续往下说,反倒是不轻不重地喊了声旁边正开车的黑豆,音调明明没有什么情绪起伏,却听得滕纾德心头一跳,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果然下一秒,宗忻说的话就让滕纾德的心立刻凉了大截。
“前面拐道,去糖水湾。”
滕纾德神情突然一顿,紧接着眼神就变了。
“等等,等等,我不是那个意思。”
宗忻向后深深靠进座背,声音非常自然随意:“我不过是开个玩笑,滕老板就吓成这样。也是,你现在心里肯定在想虎落平阳被犬欺,等回到自己的地盘儿就让我好看,但我的立场也并不是那么坚定,谁对我有利,我就和谁合作,滕老板不想有我这个盟友,我就只好和周宴琛做盟友,把你抓回去,算我投诚,取得他的信任再杀他,和取得滕老板的信任借滕老板的手杀他,其实对我来说并没有很大区别。滕老板觉得呢?”
滕纾德死死盯着他那张略显苍白病弱的脸,第一次生出被逼到坎上的感觉。
僵硬半晌,滕纾德终于缓缓垂下头,声音低沉道:“我说,我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