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1 / 2)
希遥四指并拢着,被伏城握在手心,抚摸她指背。过一会,指腹移到无名指根,轻轻按住那枚戒指,好像给她盖了一个章。
她抿唇,挑起眼角:“什么意思?”
伏城笑一下,流氓耍赖似地,斜着身子耸一耸肩:“没什么意思。”
松针柏叶被风吹响,有欢笑与脚步穿透密林,越来越近,是一对父母带着孩子登山。小朋友手里握一支泡泡枪飞奔,经过伏城身边,被翘角的石砖绊一下,扑倒在地上。
伏城松开她手,过去扶他。
给她温度的指腹离开,那枚戒指重见天日。
满是生机的颜色跃入希遥眼睛,像这座山,像这个季节,像这个人,也像这一年。
小男孩爬起身来,奶声奶气地喊一句“谢谢哥哥”。转身牵住赶来的妈妈,手指扣动泡泡枪扳机,半空中便浮满圆圆气泡,在阳光底下斑斓绚烂。
希遥看着伏城朝她走回来,穿过那群气泡时,有几枚调皮的落在他头发,弹跳两下,然后破碎。
他重新牵住她,轻声说:“我小时候,特别羡慕这种生活。”
不必多讲她也明白,听他说着,安静颔首。
可不是吗?夫妻美满,子女安康,哪怕平淡普通,也能让人歆羡。又何曾不是她的愿望。
本想说“我也是”,临开口又觉得滑稽,这不是攀比,说出来也不分输赢,只好同病相怜。希遥想了一想,改口问:“那现在呢?”
“现在?现在再羡慕也没用,”伏城笑笑,指一指自己,“我都十八岁了。”
言下之意是,他十八岁了,都长大了。黯淡的童年就那样黯淡着了,他有幸坚强挨过,可那也意味着,再没机会改变了。
希遥跟他默然相望,呼吸之间,觉得胸腔隐隐胀痛。
视线里,他笑得格外没心没肺,嘴唇扬起露出牙齿,眼珠被照映得闪亮。可是不是真像他表现的,什么都不在乎?她看不透,也不知道。
突如其来的失控,她别过眼去,望向远处绵延山脉。
眼眶是潮湿的,心里怪自己记性太好,忘不掉,他这仅有的十多年人生里,一切苦痛追根溯源,可都是因为她。
她慌乱眨着眼睛,想要驱散情绪,伏城手上用力,把她扯得转回身来。
他低头打量,皱眉问:“怎么了?”
希遥揩揩眼角,扬起脸笑说:“没什么,刚才迷了眼睛。”
偶像剧里最俗套的借口,被她情急之下抓来作掩护,微红眼圈望向对面的人,他信以为真,脸上的关切多过疑惑:“让我看看。”
手指抚上眼皮,希遥轻轻闭眼,任他专注的目光扫落。
莘州的天气真好,阳光晒得她眉心发酸发烫。忽然之间,也冒出个俗套的念头,要不要忘了那些过去,好好地爱他一场。
又等了一刻钟,另外两人才终于赶上,原来是周茉没注意,爬山时崴了脚。
倒不算很严重,高彦礼扶她在石凳上坐下,跑到前边生活站去买镇痛喷雾。剩下三人相顾无言,过一会,伏城受不了尴尬,也临阵脱逃:“我去一下卫生间。”
一下子性别单一化,两个女人各坐在石凳一端,中间被高彦礼的双肩包隔开。希遥默不作声地滑手机,周茉弯腰揉揉脚腕,直起身时,猛地看见她无名指上一圈草茎。
目光灼灼盯了一阵,她轻蔑勾唇:“哟,伏城又编这东西哄女人玩了。”
希遥闻声一愣,反应片刻,才明白她指的是什么。
抬起手看了看,却不解那个“又”字何意,周茉向来热衷给她科普,把侧边头发拨到耳后,声调轻飘飘的:“他高中就会编这个了,还送了我好几个……高一时候的事了吧?我都忘了放哪儿,估计早都碎了。”
她说着,漫不经心地玩指甲。见身旁人沉默,周茉笑笑,帮她解围的语气:“希遥姐姐,你也别生他气,男人不都这样?看起来挺浪漫的,谁知道已经在几个女人身上试过了?我估计呀,他女朋友也有这个。”
说到这儿,她忽然扭过身,好奇地张大眼睛:“对了,他女朋友的事,他真的一点没跟你说过?那他嘴够严的呀,我跟他舍友熟,我都还听到点传闻呢。据说那女的呀,年纪不小了……”
希遥倏地抬眼,周茉大方跟她对视,若无其事地继续:“好像还挺有钱吧?陶正都看见过车了,好多人还猜他被包养呢。姐姐,他是你弟弟,这种事情,你可得好好问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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