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高塔上的公主(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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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他已知道结局, 为何不亲手做个了断?

席莫回原本是这样想的。

枪声响的那一刻, 他后悔了。

“快走……快、往广告牌, 啊……”血倒灌进嗓子里,外乡人不得不咽下去, 再急切地说:“马……你别管我,骑着马快走……”

席墨之带人围了过来,手中的枪管还在发热,毫无疑问, 精准射穿桓修白一个肺的子弹正是从他的枪眼里飞出去的。

桓修白捂着胸口,一手颤巍巍摸到枪匣,试了两次才拔出枪直指席墨之脑门, 咬着牙发出嘶声:“让他走!”

席墨之望着他,嗤笑出来,一席话让桓修白持枪的手再也稳不住了。

“我亲爱的哥哥, 我的出场姿势怎么样?合你的意吗?我按照哥哥的剧本适当做了一些改动, 哥哥喜欢吗?”说着, 席墨之向外乡人致礼, 怜悯地告诉他:“哥哥才不会走。可怜的你,还以为自己是爱情剧的男主角,实际只是个无关紧要的配角。”

桓修白视线模糊,他转向席莫回所站的地方, 用仅供对方听到的声量问:“席莫回, 怎么回事?你告诉我……你不想走了吗?”

“我是怪物啊。”席莫回幽幽回答道, “我告诉过你无数次。”

“你不是怪物!”桓修白用尽全身力气吼道, 突然,他剧烈咳嗽起来,鲜血不受控制涌出嘴角。

“哥哥,你快告诉他!是你把他骗来,也是你喊我们来见证你怎样吃了他的。”

席莫回对弟弟的催促充耳不闻。他自顾自蹲下来,在黄沙中挖出那枚卡夹,用衣角仔仔细细将它擦干净,吹了吹缝隙里的沙子,指腹蹭去珍珠边缘的一点浮灰,端详着它。

他认得这卡子,这是他的东西。天然海水珍珠温润粉嫩的光泽,最边上那颗不起眼处的小瑕疵,放在手心里的重量,都分毫不差。从始至终,都只有这一枚珍珠发卡。

“为什么……”桓修白微弱地问。

席莫回走到他身边,半蹲下来。他的注视饱含痛惜,“我没有骗你,”他轻柔地擦拭去桓修白嘴边的血迹,“这是我第一次和你私奔。”

他的对待越轻怜,桓修白就越不解。“那你,咳咳……为什么答应我?”

“我没尝试过跟别人离开。”席莫回越发温柔,将失血而发抖的小情人拢在怀中,轻声对他说:“这是我们的第一次,我要告诉所有人,我跟你走了。而他们,都将成为我们的见证人。”

这是他历经两辈子做出的最终决定。他的第一次私奔之旅,必须具有仪式感。

“哥哥,什么时候开始啊?可别像上一次一样耍滑头,欺骗我们哦。”

桓修白呼吸变粗:“你想剜我的心吗?”

席莫回揽着他的腰,下巴抵在他的发旋处,用令人安心的语气说:“不会痛的,放松。”

这场景,这道声音,仿佛在梦中反复演绎过,似曾相识。桓修白每一次呼吸,破洞的肺部都疼得他全身痉挛,但什么都比不上胸腔里那颗心的痛。

他揪住席莫回的衣领,手指渐渐没了力气,虚弱喘息着问:“你吃了我的心,就能好了吗?”

到了这种关头,他依旧是带着一份希冀问得。

“我无药可救,永远不会好了。”席莫回贴着他的耳朵呢喃着。

话毕,他在席墨之和其他席家族人殷切的目光中,召唤出宝书阿辛罗。万籁俱寂,破旧书页哗啦翻动声,恍如绝境的呻/吟。

这悲悯的神,为世间纷繁痛苦所缠绕。风与□□的气流在他指尖流转,孤独、疯狂和厌倦碰撞交融,幻化成一柄长剑,剑锋锐利,闪耀着明如月华的光亮。

他抚摸着情人的后背,眼神极尽柔和,找到心脏的方位。

“噗——”

金属刺进身体里的声响很小。

桓修白挣扎了一下,席莫回借着角度遮掩,安抚地将唇印在他额角,这垂死之人便放松了身体,慢慢等着凉意深冷的剑尖戳穿胸膛。

他下手干脆,没有迟疑,身后的族人们纷纷露出欣慰的笑容。

“你到底还是选择了家族。”

“席莫回,你得到了我们的认可。”

“哥哥,快趁热掏出他的心,凉了可就不好吃了。”席墨之是真的关心兄长,真诚给予了建议。

席莫回抱着桓修白,血是热的,温乎乎撒了他一身。他转过脸,沐浴在爱人的血液中,眼中流露出阴郁疯狂的光,宛若地狱邪魔。

视线在一张张或熟悉或模糊的脸上逐个扫过,他轻笑了声,语调漫不经心:“但我现在不想要你们的认可了。”

席家人殷切期盼的结果即将诞生,无良镇轮回的诅咒就要解除。席莫回抱着桓修白站起来,外乡人倒在他的肩头,气若游丝,席莫回想起过去与他共同度过的时光,脸上浮现出幸福的光辉,他的苍老似乎都被那神采逼退了不少。

他右手握住剑柄,左手将藏在手心里的发夹塞在桓修白手中,替他拢好手指。

“你会认识年轻的我,并爱上他的。”

话音未落,桓修白心头再次传来一瞬刺骨的寒凉。插在他背后露出一大截的剑全部没入肉中,而剑的另一头,直直刺入了和他相拥的躯体中。

席莫回用剑捅穿了桓修白的心,也杀了他自己。

“你瞧,我就是这么个自私的怪物。”席莫回语中带笑。

“没事……”桓修白伏在他肩头,也低低喘笑着,“我……喜欢就好。”

不能同生,便共死。这也算是圆满的结局。

他若不死,轮回就无法推进。

而轮回不能就此终止,他和桓修白才刚刚开始,他得送情人回去,回到过去,和过去的自己再续前缘。

所以他必须死。

“席莫回,你身为席家长子,要枉顾家族气运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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