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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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书采用李显病死之说,李氏宗族有高血压病史,李显遇到情绪激动之时,情感大起大落,以致脑中溢血而死,此情况亦符合情理。

第八回 立遗制顿生波澜 图安危萌发玄机

韦皇后出了太极殿,一路上缓缓行走,心里琢磨着眼前发生的这件大事。她经历过刚才的悲痛之后,马上想到李显之死对自己而言是一次绝好的机会。李显虽对自己百依百顺,毕竟有些碍手碍脚,这一次无疾暴死,实在是天助我也。

韦皇后禁止太极殿内所有人员外出时,她当时所想,就是不能让李显的死讯外泄,待自己把诸事理顺后,再从容宣布李显的死讯并准备葬礼。韦皇后想到这些,然陡遇大事心中还是有些忙乱,如何来办,她没有明确的头绪,所以要让宗楚客等三人来拿主意。

现在已是在衙中办事的时间,皇城与宫城相距不远,所以宗楚客与纪处讷很快来到。上官婉儿近来多在“未艾居”居住,来回的路上要耽误一些时辰,所以尚未进宫。

宗楚客与纪处讷进入显德殿,马上向韦皇后叩拜,抬眼再观韦皇后的神色,其中又阴沉又凝重,两人心中生疑,又不敢多问,起身后乖觉地待立在一旁。

韦皇后挥手令宫女太监退出殿外,并让掩上殿门,然后向二人说道:“出大事了,昨晚上圣上驾崩了。”

两人顿时大惊,不过两人的神色还有些差异。宗楚客闻言后面色凝重,纪处讷惊愕之后脸上现出一丝轻松。

韦皇后接着说:“我已然封锁太极殿,禁止圣上死讯外传。我叫你们来,还有上官婉儿未到,就是让你们拿个主意。”

纪处讷道:“微臣乍闻圣上噩耗,心中着实震惊。皇后处变不惊,且能当机立断,微臣感到幸甚。”

韦皇后今日不愿听此恭维之语,说道:“罢了,你们赶快说法儿,不要再说无用之语。”

宗楚客沉吟道:“突生大变,最忌生乱。皇后,臣以为眼下最紧迫之事,就是要控制京中兵马,以钳制可能的乱象。”

“嗯,你与我想到一起了。对了,崔日用最为了解京中兵马要紧之处,不如将他也召来议事。宗卿,你以为如何?”

宗楚客向来把崔日用视为嫡系,他又知崔日用现任兵部侍郎,此人平时非常上心,熟谙天下兵马之事,若将之召来,定有裨益,遂答道:“皇后英明识人,现在正是用得着崔日用的时候,事不宜迟,请皇后速将他召来。”

韦皇后得到宗楚客的赞赏,心里十分受用,遂对殿外喊了一声,令人急召崔日用入宫觐见。

纪处讷欣喜地说道:“皇后果然英明,只要控制了天下兵马,天下又有何人敢妄自动弹?待把圣上的后事办完,皇后主政则是水到渠成之事。”

宗楚客摇摇头,说道:“此等大事,不可性急。皇后总理大政,则自今日而始,那是确切无疑的。皇后,臣以为大事更须稳妥,不可操之过急,须徐徐图之,让天下人无可挑剔。”

韦皇后点头称是,她横了纪处讷一眼,对他很不满。纪处讷平时对皇后忠心,嘴儿又很甜蜜,韦皇后平时觉得很受用。今日遭逢大事,纪处讷拿不出主意,却一味说好听话儿,让韦皇后觉得有些刺耳。

这时,门外黄门官叫道:“皇后,上官昭容到,要求入殿觐见。”

韦皇后答应了一声,让婉儿进来。

婉儿推门而入,看到殿内只有皇后三人,且他们面色凝重,知道有大事发生,遂反手又将门关上。她趋步到了韦皇后面前,依礼拜见。

韦皇后道:“平身吧。婉儿,昨晚上圣上宾天了。”

婉儿大为震惊,说道:“这……这……怎么可能?圣上昨天还好好的,怎么会有如此变故?”她说罢想起自己还是昭容之身,两眼就冒出两行清泪,然后哭出声来。

韦皇后道:“罢了,现在不是哭泣的时候,不许再哭。我叫你过来,有大事要商。我问你,如今遭逢大事,你认为现在首先要办什么事儿?”

婉儿抹了抹眼泪,心里认真思索如何对答。婉儿在宫中多年,非常明白皇帝暴崩之后,最首要者当属对今后的权力安排。韦皇后多年来对大位虎视眈眈,她绝对当仁不让,今日又将自己叫来,明显把自己视为自己人,那么自己只有帮助韦皇后登上权力之巅,方能遂其心愿。婉儿想到这里,问道:“圣上驾崩之前,肯定没有留下遗言吧?”

“糊涂!我今日到太极殿去找圣上,方才发现他暴崩。他身边又无侍奉之人,又能给谁留下遗言?”

婉儿闻言道:“这样就好办了。眼下需造一圣上遗制,则百官遵从,天下敬服。”

韦皇后与宗楚客对视了一眼,心中皆想还是婉儿能识至要,他们刚才一味只想掌控好兵马,却未想到此节。

婉儿拱手拜道:“皇后此前多佐圣上总理大政,百官钦服。妾以为,圣上此前未立太子,缘于其想身后由皇后主政,则百无一失。遗制一定要把由皇后主政的意思写在里面,以受天下人之望。”婉儿这番话明显是揣摩韦皇后的意思,然后顺势恭维,以讨韦皇后的欢心。

韦皇后闻言脸上漾出笑意,她尚未答话,那纪处讷已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叩首道:“皇后,上官昭容所言,实在是微臣的心意。请皇后及早顺应天下人之望,早登大位,微臣第一个先祝贺。”

韦皇后现在对纪处讷真有些反感,此人没有什么能耐,只是马屁精一个,能成什么大事?她看到宗楚客不语,知道他不以为然,因问道:“宗卿,你看这遗制应该如何来写?”

宗楚客默思良久,说道:“这样不妥。”

纪处讷着急道:“有什么不妥?我们拥戴皇后日久,怎么到了这关键时候,你却退缩呢?皇后,昭容与微臣皆这样以为,那是不会错的。”

宗楚客冷冷说道:“欲速则不达,见小利则大事不成。纪大人,若如此做,会使皇后陷入不利境地的。”

韦皇后素服宗楚客之能,看到纪处讷在这里缠夹不清,不由得怒火上升,斥责纪处讷道:“你起来,乖乖地站在一旁静静听言。你若再插话,马上给我滚出殿外。”

纪处讷不知如何得罪了皇后,只好讪讪地立起站在一旁,不敢再插言。

韦皇后目视宗楚客道:“宗卿,说说你的道理。”

“皇后,百官中拥护您的人不少,终归还有一些心怀叵测之人。今日圣上暴崩,若遗制让皇后主政,那些不怀好意之人定会四处造谣,甚至把圣上暴崩归罪于皇后头上。谣言非实,若传扬出去,不明真相之人一加对照,肯定会认为有些道理。如此就对皇后十分不利。”宗楚客目光如炬,他知道李显一直身体不错,突然暴亡定会引起外人的多方猜测,若再让皇后马上主政,人们两相联系,说不定会把李显之死归罪于韦皇后的加害。

韦皇后仔细想了想,觉得宗楚客的担忧不无道理,若让天下之人从此说自己谋害了皇帝,自己十分冤枉不说,恐怕自己所坐的位置也不牢靠。

宗楚客道:“皇帝驾崩,立其子为新君,是为常理。皇后,如今圣上仅有两个儿子,那谯王重福原与张氏兄弟相连,现被幽禁于均州,已无继位的资格,那么只有温王重茂能为新帝。”

韦皇后内心里其实很想一步到位,现在若让李重茂继为皇帝,其心里就有了一丝不忍。不过立李重茂为新君的主意由宗楚客提出,他定无歹意。

宗楚客继续说道:“不过若立重茂为新君,他毕竟年幼无知,又无为政经验。微臣以为,届时皇后晋为皇太后,须由皇太后辅佐新君主政!”

韦皇后听明白了宗楚客的意思,现在迫于局势,且不能改变李唐王朝的正朔名分,所以要选择年幼无知的李重茂为新君。让韦皇后来辅佐,摆明了让韦皇后总理大政,李重茂无非是一个傀儡皇帝。婉儿在侧也听明白了宗楚客的意思,她瞧了瞧宗楚客那张沉静的面庞,忽然感觉自己此前看走了眼,她此前总认为韦皇后的班底皆为一帮趋炎附势和眼光短浅之人,不料遇此紧要关头,宗楚客把握方向甚准,话语间能够抓准要害之处,看来还是一个厉害角色。

这时,崔日用被传入宫,获准进入显德殿内。

韦皇后认可了宗楚客的主意,转对婉儿说道:“婉儿,你就按宗卿的意思去拟遗制吧。你拟好后交与我,然后选个时机宣告圣上驾崩之事。”

婉儿转身要走,宗楚客叫住她,沉声说道:“昭容,现在为非常之时,诸事未完备之前,皇上的讯息不可泄露半点。”

婉儿不软不硬地答道:“我久在宫中,这些规矩还懂,请宗令勿念。”

宗楚客近来听手下报来片言只语,说婉儿与崔湜入太平公主府数回,他心里就留了个心眼,所以叮嘱婉儿。

崔日用听了他们的对话,已知皇帝暴崩的消息,韦皇后再问京中兵马如何布置,他就知道了事情的关键所在,因而对答甚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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