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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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7章 红拂传道(上)

晨光洒入藏玉厅,从司马槿这个角度,恰好能清晰无比的看见萧侯颤抖着下巴,以及从三角眼中爆绽出的震惊。

乍眼看去,就仿佛被逮了个正形的耗子,要多惊讶有多惊讶。

司马槿转过头。

就见从朱雀街尽头驶来辆马车,车夫是个青衫少年,挥舞马鞭用力抽打向马臀,一边同街旁热情的父老乡亲寒暄回礼。

见状,一头红发的少女暗舒口气,眸中浮起欣慰之色。

再看向萧侯,老人的脸色刷白,紧捏双拳,死死盯着马车。直到门帘掀起,那个笑眯眯的布衣公子走出,他才松开拳头,心中最后一丝侥幸也荡然无存,倒退两步,仿佛斗败的公鸡般,眼皮耷拉,脸上仍残留着难以置信。

为什么会这样?自己这一计虽称不上万无一失,可步步算透,将那安伯尘引入陷阱……他怎么可能逃出?不但他自己无事,连那个假公子也一同带回……

萧侯眼珠直转,心情亦久久无法平复。

不是他自大自负,而是他的确有资本不将安伯尘放在眼里,别说是安伯尘,就连霍国公在他眼里也不过如此,这琉京乃至琉国,他唯一忌惮的也只有七擒七纵令他不得不俯首称臣的离公子。如今离公子一死,当年凭借一己之力断送陈国大好河山的笑面狐再无人能制,于是他的第一步便是翻手夺取离公子所留下的家业,随后步步为营,成为另一个离公子,乃至超然于墨云楼之上的存在。

可他绝没想到,他势在必得的一计,竟被那个毫不起眼的小仆僮破解。

莫非我真的老了吗?

嘴角泛起苦笑,萧侯看着登楼而上的少年,下意识的想起自己昨夜登上七层时,那个站在窗棂边,负手远眺的身影。

虽只有一瞬,可青衫飘荡,卓尔不群,仿佛临风剔羽的雄鹰,亦好像那个如今不知身在何方的离公子。

瞳孔陡然一缩,萧侯心头生出一丝忌惮。

如此少年,平日隐忍如斯,比我还深,可公子一“死”却好似脱困虎狼,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抢在自己前面将这墨云楼收入掌中。最关键的是……他还只是个十三四的少年人,今日尚且如此,待到他走出琉国,岂不是会成为那种乱世大枭!

看着安伯尘面无表情的从自己身旁走过,萧侯不由暗叹一声。

果然是江山代有才人出,这少年也算是吾道中人,若能好生培养,日后定又是一个祸国巨枭。

满心疲惫的安伯尘哪里知道一旁怪老头心中已然转变的想法,“牵”着笑眯眯的离公子走到司马槿身前,挠了挠头道。

“离公子回来了,这墨云楼又可以住下去了。”

他刚说完,脑门一痛,却是比他高出半个脑袋的少女突然一个暴栗敲来,嘟着嘴,满脸不爽。

“干嘛不告我?”

“昨晚你睡着了,还是我将你抱回房的。”

安伯尘揉着脑门,无奈的说道。

“抱?”

闻言,司马槿面色微红,指节凸起的拳头又捏了起来。

“你还做了什么?”

想了想,安伯尘一本正经的道。

“还做了很多坏事。”

话音方落,对面的少女“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你呀,天生就只会讲冷笑话。”

这一打岔,司马槿也没再提安伯尘前往国公府之事,而安伯尘羞赧的一笑,挠了挠头,看向站在楼台上的离公子,就听身后传来阴阳怪气的声音。

“啧啧,伯尘平安回来,真是可喜可贺……却不知准备如何处置老夫?”

回身看向讪笑着的老头,安伯尘略一思索道。

“我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萧先生所图的是这座墨云楼,而伯尘却没打算久呆琉京。倘若萧先生能一同加入这场戏,等演完这出,我和司马槿离开琉京,墨云楼以及公子的产业自然悉数归入萧先生名下。”

一旁的司马槿皱了皱眉,刚想开口,可见着侃侃而谈的安伯尘,略一犹豫,将口边话语收回。

眸里乍现出一缕精光,转瞬消没,萧侯耷拉下眼皮,摸着下巴道。

“伯尘就不怕老夫再害你一回?”

“合则两利。”

安伯尘不假思索道,见识过霍国公那无比威严的一刀,再看向阴阳怪气的萧侯,安伯尘虽知此人一肚子坏水,可不知为何,总觉得已没什么可怕。

“好,一言为定,这场戏算老夫一个。”

冷笑一声,萧侯也是毫不犹豫的说道。

墨云楼七层楼阁上,笑眯眯的离公子凭栏而立,在他身旁是同样眯眼而笑的青衫仆僮,可从今日起,却又多了个阴森森的老头。两人都是一脸笑容,可心中所想的却各不相同。

萧侯惦记着的是这座俯瞰京城的高楼,以及一旁“深藏不露”的少年。既不是王侯权贵子弟,又非世家出身,如此人物正适合培养成另一个笑面狐,祸乱天下,将大匡世家连根拔除……不过,想要做成此等大业,还需通晓自己毕生所得的阴谋诡计,如此方能成“大器”。

隐约中,萧侯已将安伯尘当作他的“接班人”,心里不由微觉宽慰,却不知此时的安伯尘心无它念,只想着一件事。

偌大京城收入眼底,再往外,却什么也看不到了。

安伯尘面色平静,甚至还挤出一丝笑容,可他心里却如暴风雨中的大海,波澜起伏,难以平静。

被霍国公摄入道符,从此往后,他便只能呆在这琉京,甚至连圆井村也无法回。琉京很大,他甚至还未走全,可道符摄入的那一刻,一个远超大匡的神奇世界飞闪而过,此时再看去,这琉京小得不能再小,仿佛一只牢笼,将他死死困缚于这巴掌大的土地上。

从前的安伯尘憧憬繁华的琉京,如今的他只想着如何才能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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