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1 / 2)
也不知道到那时,她还是不是如今的她……应当不是了,许多曾经拥有的都无法找回,又岂会是从前的司马槿。
指尖滑过珠链,温柔而又留恋,司马槿深吸口气,眸中闪过哀伤,面具后的嘴角却泛起一丝浅笑,美得令星月失色,却无人能见。
“过不了多久,你也会渐渐忘记我。三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的确很短。只可惜,那个承诺这辈子都无法实现了。”
喃喃低语着,眸中的忧伤悄然散去,渐渐变得漠然而冷淡,司马槿深吸口气,面朝南方,盘膝闭目。
许久,紧捏珠链的手指仍不舍松开,司马槿不由摇头苦笑。
“你还在幻想什么呢……”
话音落下,刹那后,仿佛回应一般,从西面传来一阵鸣啸。
不单是司马槿,送亲队中所有人都转头向西望去,可和司马槿不同,脸色苍白的他们显然是猜到了什么。
雷潮从密林后蔓延开,从雷潮中飞奔而出的是一个衣甲破碎、披头散发的少年,唯一能辨认他身份的,也只有那杆银白色的长枪。
贪狼营在北,送亲队在南,尘埃滚滚间,反手握着银枪的少年人终于放缓了脚步。
也不知是太疲倦还是其他什么缘故,少年一瘸一拐的走在两军夹道间,步履蹒跚,配上他花里胡哨却偏偏破烂不堪沾满鲜血的衣甲,很是滑稽可笑。
再可笑,面对那个单枪匹马杀破天下虎狼胆,杀得大匡格局一日乱过一日,杀出一条戏文里所谓关南血道的疯龙之将,又有谁敢笑出声?
“来者何人?”
苍老的声音响起,有些难以自禁的颤抖。
其实不用去问,谁都知道答案,可看到那个一瘸一拐走向万余大军,没有半点停顿的少年,刘老休还是忍不住脱口问道。
隔着渐渐平复的尘埃,銮轿中,司马槿难以置信的望向远处山坡下那道熟悉的身影,当略带沙哑的声音压过千军万马传到她耳中时,司马槿鼻子一酸,眼睛已然湿润。
……
“某,安伯尘。”
第273章 如此结局
不断的有妖魔鬼怪从天幕后钻出,也不断的有修士腾身而起,杀向那些不速之客。
喊杀声遍野,血染的山河间一派慷慨激扬的壮丽景象,只除了魏北峡南,被两路大军所辖的那片荒道。
“某,安伯尘。”
少年人声音沙哑,夹杂着低沉的喘息,话音落下,两路人马鸦雀无声,万余大军噤若寒蝉。
抬起头,安伯尘的目光穿过千军万马。千军万马后,一身嫁衣坐在銮轿中的女子也朝他看来。马影晃动,人影重重,隔着冗长的大军,四目相对,瞳孔都是一颤。别样的情愫在空气中弥漫开,似要将这儿的金戈铁马全都融化。
随后,少年人僵着双腿跨前一步,银枪猛地一抖,发出雷霆般的枪吟。
“哗啦啦……”
只一步,安伯尘便将两方万余人马唬得齐齐后退。
刀如山,枪如林,金戈铁马如海漠,却被一瘸一拐的安伯尘逼退出五步,五步方止,惊魂未定。
一将西来,过关斩将,银枪无敌,血洗关南。
戏文里如是唱道,关于安伯尘的故事在大匡诸侯国中已差不多家喻户晓,送亲队中的将士一路疾行,自然没那闲工夫去听戏。然而只要他们侧目西望,便可见到坍塌的雄关以及被鲜血洗涤过的荒道。在七关三镇另一边的他们比谁都关心安伯尘的胜败生死,随着安伯尘闯过一座又一座关镇,杀败七熊三虎,距离他们越来越近,异样的气氛渐渐笼罩在八千人的送亲队上下,人心惶惶,却又压抑着不敢提及,生怕一开口那场噩梦便会降临。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看向染尽鲜血的银枪,无论是羽林军还是司马家的鬼军都是六神无主,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按理说过万人马面对一将一枪,再怎么也不会胆怯到如此地步,除非对方是吕风起、典魁那类的万人敌。论实力,安伯尘远非万人敌,可可论战绩,安伯尘在短短半年不到的时间里鏖战上千里,由南向北,从东向西,一步一个脚印闯下百败之后再无一败的威名,单从战绩而言,放眼大匡,安伯尘仅逊吕风起。
如吕风起者,不但在人间无敌,就连天外妖魔也是一手一个,杀得干脆利落。当山坡上的将士们不由自主的把安伯尘同吕风起放一起作比较时,这个持枪少年在他们眼中俨然变得和吕风起一样可怕。
事到如今,司马槿又如何猜不到这些。
不用取出琉璃瓶,司马槿已经知道了在两人失去联系的这些日子里,安伯尘所走过的路,所做的那一切。七熊守关,三虎峡镇,龙潭虎穴般的存在,稍一大意便会丧命,他却硬生生闯了过来。光看周围人震惊恐慌的表情,司马槿便能想象出三虎七熊的下场。
三年前还只是一介仆僮,三年后便已站在大匡千百虎狼之上……三年前的神庙中第一次为她出手打架,三年后的今天……
扣着珠链的手指陡然一紧,司马槿莫名的望向半里外的少年,两道目光在万籁阒寂的大军中静悄悄的重逢,却在转瞬后被舞动的紫裙阻隔。
“陛下有令,杀琉国叛将安伯尘者,赏五千金,封万户侯!尔等还不迎敌更待何时?”
正当所有人都被安伯尘的气势所慑时,却有一人从銮轿中站出,一手持剑指向司马槿心窝,一手举着刻有“如孤亲临”的玉牌,叱声道。
被紫龙女冷漠的目光所刺,刘老休和秦姓将军终于反应过来。
“结阵!”拔出长刀,刘老休喝向千五鬼军骑士。
而秦姓羽林将军则临阵接管贪狼营,两军合一,兵分两路,一左一右包抄向安伯尘。
鬼骑在中,羽林军散于两翼,马蹄阵阵,刀枪晃晃,如此大的阵势只为对付安伯尘一人,却因谁也不敢掉以轻心。
冷冷看了眼挟持住司马槿的少女,安伯尘并没太多担心。
匡帝要娶红拂,自然是活着的红拂,紫龙女此举也不过是做做样子,吓唬吓唬他罢了。
深吸口气,安伯尘缓缓放平无邪,冷眼扫过将他围住的士卒。
内十圈,刀枪斧钺,外十圈,弓箭矛弩,已然封堵住安伯尘全部出路,除非安伯尘能遁地或者隐身。奈何风水火三势全被逼回丹田,周天经络为天雷之力所掌控,安伯尘无法施展出水火二行术,而天雷之力又太过凶猛,安伯尘每一次发力几乎都会创伤经络。
起初剧痛难耐,一路狂奔,无数次冲击下来,安伯尘的肉身完全麻木,再感觉不到丝毫痛楚。因此他也不知道,九天雷势还能再运行几个周天,他还能再发几次力,他的经络还能支撑多久。安伯尘只知道,今日他恐怕要在这关南魏北之地将一身修为都还给她了。
那年琉京,安伯尘求她传授道法,踏足修行之道,从此走入风雨飘零的山河乱局。从无到有,安伯尘一步步站上许多人一辈子都无法达到的高度,可到如今,安伯尘只觉身心俱疲。戏文里的英雄果然不是那么好当,表面看上去威风,真要做起来却能把人活活累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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