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1 / 2)
九条宽阔的水槽横向排列,和梦里一模一样,水槽都是用水银铸成,宽约九尺,长逾三十丈,横亘庙堂。唯一不同的则是此时透过穹顶暗格洒落的是午后的日光,经由水槽倒映,仍泛起粼粼银辉,神秘而诡谲。
一条条水槽好似并太曲折的轮涡,将站在巫庙上首的男人困于其中,仍然是和梦里一样,他穿着青羽坎肩,身形高瘦,背对着安伯尘和司马槿,安静的凝望向对面龛牌上的谶诗。
无比熟悉的感觉涌上两人心头,携着丝丝寒意,这种感觉就仿佛重新回到了昨夜的梦中,几乎一模一样,仅仅是少了阿芪。
深吸口气,司马槿挪了挪脚,刚想开口,就听那个背对着他们的男人突然笑了起来。
“这一回,你怎么没动杀意。”
第303章 图穷见匕(上)
巫宗的语气平静,似乎早就知道安伯尘和司马槿会来。
闻言,安伯尘目光微凝。
昨晚梦里他面对巫宗的背影,鬼使神差般生出杀意,可今日面对同一个人,几乎一模一样的情形下,安伯尘却心如止水,再无丝毫杀意。
“你应当早就知道了,你现在之所以不想杀我了,因为那个梦是我造出的。”
心头咯噔一下,司马槿的目光陡然凝起:“昨晚你是故意的?故意露出破绽好让我们发现?”
青羽坎肩轻轻颤抖着,巫宗似在笑:“当然。若不这样,你们如何敢来?”
巫宗的笑声回荡在空旷的巫庙中,这一回却夹杂着浓浓的嘲讽。
大意了。
正当司马槿心绪微乱时,耳边响起一道低沉的声音。
“来了又如何?”
司马槿转目看去,只见安伯尘走到第一圈水槽前,身体如枪挺立,目光如隼,直直盯向始终背对着他们的巫宗。
青羽坎肩止住颤抖,巫宗故作诧异道:“你就不担心这是一个圈套?一个足以让你们葬身此处的陷阱?”
“你费尽心机引诱我们前来,又怎会是想杀我们?再说,即便你想杀,恐怕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安伯尘说着,下意识的回头看了眼沉默不语的司马槿。
一路上她总是怪怪的,不像往常的她,进入大厅前还说有话要问巫宗,此刻却这么安静……最关键的是,随着安伯尘走进巫庙正厅,看见九环水槽以及一动不动的巫宗,安伯尘对于巫宗的诡计已猜到大半,可司马槿依旧恍若未察,和平日里相比大失水准。
“哦?那你且告诉我,我引你们来是为了什么?”巫宗似乎起兴致,轻笑一声问道。
收敛心意,安伯尘遥望向龛牌前的男人,捏指成枪手腕一抖,卷出一道气旋,轰击而出。
气旋所含的力量并不大,然而前方是一片空旷,按理说这道气旋应该能长驱直入,可气旋刚飞出半尺就仿佛碰撞上一堵透明的墙壁,戛然而止。
非但止住,且随着气旋撞上无形之墙,最外层的水槽猛地一晃,顷刻间,潮水泛滥,不知从哪生出水流将水槽淹没,汹涌澎湃,其势浩大。那水槽看起来只有九尺宽,三十来丈长,此时却仿佛一汪大海横亘在巫庙中,浩瀚无垠,令人心觉恍惚。
“法阵?”
司马槿终于回过神来,错愕的盯着宛如大海的水槽,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和司马槿的惊讶不同,安伯尘面色平静,从海底缓缓升起三条黑影,陡然跃出海面,竟是三条通体黝黑的怪蛇。
那蛇不算大,长约七丈,浑身上下透着古老的气息,蛇口下竟生着鲶鱼须,最为古怪的是它们背插四翅,游走于浪花间,“嘶嘶”地吐着蛇芯,冷冷打探向安伯尘和司马槿这两个不速之客。
“小安子,这是怎么回事?”
司马槿走上前,和安伯尘并肩而立,好奇的看向那三条怪蛇。
怪蛇虽飞驰于“海面”上,实际却是游走于水槽上端,那水槽粗看是海,细看又变回水槽,而那三条怪蛇的活动范围则仅限于水槽。
“红拂,你可知道为何堂堂巫宗要绕这么多弯,设局将我们引来,而非亲自动手?”
笑了笑,安伯尘开口问道。
眼睛一亮,司马槿露出恍然之色:“原来如此,他是被囚禁了,囚于这巫庙中。”
司马槿话音落下,安伯尘明显发现那个披着青羽坎肩的人手臂一颤。
“那是飞天靥蛇。”
正当安伯尘以为局面已渐渐倾倒向他们一方时,不想巫宗居然毫不在意的开口说道:“此蛇能飞能游能潜,生得虽奇怪,可并不是多厉害的异兽,寻常天品修士即可轻易对付它们。它唯一的本领是对付蛊虫,是南荒一切蛊虫的天敌。”
“这么说来,飞天靥蛇被养于水槽中,是用来防止有人施蛊术前来救你。”安伯尘颔首道,目光掠过其后八道水槽。
似乎猜到了安伯尘的心思,巫宗轻笑一声道:“说起来,这第一道水槽可以算是最好破解的,只相当于摆设,其后八道水槽才是真正的杀手锏,有两方杀阵,有弱水之毒,还有金木水火土五行道符,且都是七品道符。我在南荒当了一百一十二年的巫宗,这九道水槽也困了我一百一十二年。我每日只能见到一次日出,一次月落,除此之外,我所能见到的也只有这座龛牌了,以及这首谶诗……神怪为戏天下倾,五行落定帝王来。”
巫宗虽在笑着,可声音里却含着浓浓的悲愤,回荡在空旷的神庙中尤显落寞。
安伯尘和司马槿面面相觑,心中古怪,却是不知道巫宗为何要对他们说这些。
“你并非南荒人,缘何会来到南荒,当上南荒巫宗并被人困在这里?还有,你又为何要引我们来此?”
司马槿轻舒口气,问向巫宗,余光却不由自主的落到安伯尘身上,神色复杂。
“反正你们已经到来,说出来也无妨。”
和安伯尘、司马槿的剑拔弩张不同,除了偶尔露出的嘲讽和戏谑外,巫宗并没显露太多不善。
沉默着,巫宗似在酝酿措词。
“我当年正被一个恶人追杀,说他强也不强,说他不强嘛,偏偏这世上还没人能奈何得了他。我虽不惧他,可也不想和他这么纠缠下去,于是乎便来到南荒。后来我才知道,他追杀我是怕我发现一个秘密,然而阴差阳错下,我竟在南荒得知了这个秘密。南荒表面上是一片不毛之地,可和世人想象中不同,在万万年前这片土地上曾诞生过一个无比辉煌的道法时代,万万年过去,沧海桑田,只留下了一个南荒巫庙,巫庙虽破败,却是万万年前一个宗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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