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斗胆一猜,曲姑娘应该和当今皇后的母族曲家有关系吧!”
“不错。”
邢三娘咧嘴一笑,“那一定就是曲家的小姐!听闻皇帝前段时间封了个公主做太女,我那时候就在想,既然公主能当太女,那我身为女子,自当也能建功立业,成就一番大事!造船厂本就是太女提出的主意,曲小姐一定是追随太女,为太女奔走办事的人!”
激动的时候,她又忘了自称属下了。
沈玉耀闻言有点高兴又有点哭笑不得。
邢三娘确实很聪明,但她对京城不了解,不知道曲家没有什么小姐。
而且脑洞开的不够大。
大概是因为,对于普通人来说,皇室的一切都显得很遥远,即便知道他们头顶有个皇帝,皇帝立了个公主为太女,那也仅限于知道。
没有什么真实感,甚至平常也不会往遇见太女这方面去想。
毕竟皇帝和太女都住在天下最繁华的宫殿之中,若是让邢三娘住那么美的地方,还管吃管喝,一群人伺候,邢三娘保证她一步都不会往外走。
沈玉耀高兴的点,是因为她为邢三娘做了一个表率。
公主成为太女,对于许多有才学能力的女子来说,都是一个好表率,她们也会想要立事业,没人会再用女子该如何去约束她们。
因为天底下有个太女,以后还会有个女帝。
“你这样想倒也没错,刚刚你说,即便让你去取丁县令的人头也无妨,那你就去取丁县令的人头吧。”
“啊?”
邢三娘以为自己听错了,她看向沈玉耀,沈玉耀递给她一个“你有什么问题吗?”的眼神。
邢三娘这才确定,自己真的因为一时口快,将自己给坑了!
不是,她刚刚就是打个比方啊,靠她手底下那点儿人,怎么可能将丁县令给杀了,再说杀朝廷命官,那是要被府兵追杀,被朝廷报复的。
她本质上还是想当个老实百姓,并不想和朝廷对着干。
“你既然已经猜到我们姑娘是为太女办事,就应该知道,姑娘此刻说的话,那便是太女的意思。”
于三先给邢三娘一个解释,告诉她,没必要怕,她杀了人自然有沈玉耀担着。
然后她又说道:“光你一人和你手底下那些虾兵蟹将不足以成事,姑娘此番出京,身边带了几位禁军,他们都是太女器重之人,本事非凡。此次你为辅,他们为主,明白吗?”
“他们四个是禁军啊。”邢三娘之前还在想她看上的那个家伙究竟是哪儿冒出来的,年纪轻轻武功就很不错,身上还带着那么好的装备。
说是禁军就合理了,禁军里的兵,那都是京城里最好的那一撮。
有混日子的,但不会混太久,禁军要求极高,进去容易,想要留下很难。
但就算是禁军,那也不能抢她的机会!
邢三娘猛地摇头,“不行不行不行!不能我、属下为辅,属下有一两百弟兄呢,他们就四个人,怎么能以他们为辅!”
沈玉耀欣赏邢三娘这份力争上游的劲儿。
但是不行,因为事实是,元石陆是禁军统领,他不可能去听一个身无功名,初出茅庐的小丫头的话。
而且,邢三娘有天赋不错,但她没有正规学过怎么带兵,怎么突袭,她是野路子,野路子或许能出其不意,但真要上正面战场,毫无经验的野路子,绝对打不过风格成熟的正规军。
“你跟在元石陆身边,好好学学他如何派兵遣将,只要你学了他三分本事,你就再不可能被困在这小小的芦苇县了。”
沈玉耀说给邢三娘的机会,不是让她立功的机会,而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学习机会。
元石陆年纪轻轻能做到禁军统领,可不光是因为他祖上荣光,更不光是因为他会站队。
要知道沈玉耀刚穿过来的时候,他就已经是统领了,禁军里身份背景比他还雄厚的人又不是没有。
他能上去,就靠两字,能力。
沈玉耀需要邢三娘有元石陆的能力,甚至比元石陆更强的能力。
邢三娘一点就通,她怔怔看了沈玉耀两眼,最后规规矩矩的抱拳低头,“属下领命!”
一个学习的机会,多难得,她必须把握住!
平民百姓没有学习的机会,因为仅仅是生存,就已经耗尽他们全部精力。
而身为平民中的女子会更惨一些,因为假使家里有余力供给孩子学习,那一定是先紧着男子。
邢三娘在这上面还算幸运,又很不幸。
她的父母与长辈们,都死了。
老人们死在战乱之下,父母则是在从外地迁移的路上死的。
她是二姐和大哥一手带大,大哥心疼两个妹妹,宁愿苦着自己也不苦着妹妹们。
邢二娘是个哑巴,她不会说话,但又有无限的温柔。
对于邢三娘来说,她的家庭还算幸福,成长的过程中没有受到来自家人的压迫,但这个社会不同阶层的天壤之别,让她一身本领无处用,最后不得不落草为寇。
她不是没想过去正儿八经的上个学,但启蒙还好说,再深一些的学堂,就不收女学生了。
大户人家会为家中姑娘请女教习教导文学,邢三娘就算有那个钱,也没那个路子。
最后蹉跎岁月至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