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槐序一手后负,单手掐诀,展开一道光幕将铺天盖地涌现出来的兵将包拢在内,光幕伸展涨大,一开一合间,将他和裴烬二人笼罩在内。
碎坤灵,引风雷。
旁人或许不知,但司槐序不可能看不出来,这是裴氏三十六秘术之一,玄兵都将。
传言裴烬屠尽乾元之后伤势太重,销声匿迹,却被兆宜府以法器符篆寻得气息踪迹,终被叶绍辉率兆宜府百余名弟子围困于寂烬渊。
所有人都以为他必死无疑,谁料一夜之后,兆宜府家主连同精锐尽数命葬寂烬渊,而裴烬却只动了动手指头。
据历州远郊村民说,那夜他们听见断崖旁雷鸣阵阵,天崩地裂,仿佛经历了一场地动浩劫。
如今想来,当年裴烬用的便是这一招。
“当年你凭此一招重创东洛州兆宜府,但今日你所在之地是东幽,而你也远非千年前全盛之日。”
司槐序唇角扯起一抹冷冽弧度,“乾元裴氏早已被你亲手屠尽,如今的天下第一世家,是东幽司氏。你那场镜花水月的美梦,是时候醒了。”
玄衣宽袖的人身周杀气凛然荡开。
裴烬将温寒烟推出法阵,传音简短道:“待会若寻到机会离开,不必犹豫,也不必管我,我稍后自会去寻你。”
做完这一切,他在罡风之中抬起眼,没理会司槐序,打量身周此起彼伏的阵法虹光片刻,认出这手笔:“太渊阵?”
司槐序并未否认,也并未强留温寒烟,只是道:“既然你还记得太渊阵,便该知道此阵已成,除非你我之中有一人身死,否则绝无可能破阵。”
裴烬收回视线,闻言嚣张掀了掀唇角,“竟敢与本座生死斗。”
他用一种看死物的眼神看着司槐序,“我看是你不知死活。”
“故人凋敝,今时不同往日,我本无意与你像当年那般争得你死我活。”
司槐序抬眸看向阵外,“但你既想让尘光剑认她为主——”
“她和剑,今日便都要留下。”
司槐序眸光渐冷。
“你也一样。”
只一息之间,温寒烟便被拦在光幕之外。
她心头一跳,裴烬疑似先被她体内无妄蛊所伤,后又受道心誓反噬,如今被同东幽老祖一同困在阵中,恐怕棘手得狠。
然而状况根本容不得她多想,一道劲风就在这时扑面而来。
下一击紧随而至。
“寒烟仙子,与其担心旁人,倒不如先担心担心你自己。”
司槐序长袖一扫,挥出数道灵风,狠辣果决直取温寒烟周身数道命门,竟当真错认为她此时毫无还击之力,想一击将她毙命于此。
温寒烟心底冷笑一声,面上却并未显露多少情绪,只佯装力竭不敌。
司鹤引果然眼神发狠,以雷霆之势迫近她身侧。
就在掌风几乎逼上她面门之时,温寒烟猛然抬起眼。
她单手催动剑诀,几乎是念头刚转,尘光剑便倏然盘旋而下,横在温寒烟身侧替她拦下一击。
这一剑实在太快,快到近乎只剩一下一道雪亮的残影。
司鹤引躲闪不及,意识到自己中了温寒烟的圈套之时,只来得及向后稍微错开一步,身形陡然凝滞。
尘光剑长啸剑吟一声,剑气轰然震荡开来,不偏不倚砸在司鹤引胸口,他胸口瞬间凹陷下去,仿佛被一记重锤砸下来,就连肋骨都断碎深陷下去,猛然喷出一大口血。
东幽精锐手忙脚乱地将倒飞而出的司鹤引扶稳,他本人面色苍白,神情惊疑不定,一时间竟然并未在意自己伤势,瞳孔震颤着看向仗剑迎风而立的温寒烟。
对方虽然形容略显狼狈,脊背却挺拔如利剑,容色淡淡,哪里有半点虚弱之势?
“竟是装出来的——哈!”司鹤引意味不明笑一声,不小心撕扯到胸口伤势,偏头又喷出一口血。
他脸色沉凝。
“你……你竟能够令此剑认主?!”
温寒烟也勾了勾唇角,笑了一下,以示回应。
她张开掌心,尘光剑乖乖落入她手中,温寒烟随意挽了个剑花,左手并指拂过剑身。
“这也是我头一次尝试,反过来用别人想要用来杀我的东西,去杀那个人——”她抬起眼,“还真是不错的滋味。”
司鹤引眼瞳瞬间染上红意,却并未轻举妄动。
他视线蓦地落在温寒烟手中长剑上。
这柄剑的名声极响,从前剑主是何人无人得知,众人只知这一剑可荡天下。
司鹤引多少有些忌惮,转身退回东幽精锐身后,“启阵!”
金光交叠绵延从四面八方映下来,刺得温寒烟几乎睁不开眼睛。
下一瞬,杀气已至。
灵台之中陡然涌起一阵浩然剑气,温寒烟双眸轻阖,一瞬间几乎感受不到自己的身体,意识神魂被剑意笼罩在内,仿佛一叶扁舟,顺着水流漂浮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