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4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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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戏落幕, 堂下众人一时间均有些反应不过来。

不是,这怎么就结束了?

这哪哪都不对啊!最后木娘怎么了?木娘可否中箭?

那郎君可有为木娘挡下此箭?

“应是不可吧,方才挡数次枪矛均都失了效……”

“可木娘最后应是见到了她夫君啊!”

“爹爹,那箭若是透过了郎君, 刺的方向可是战甲受损之处?难道这便是之前留下之伏?那一处创口夺走了她的夫君,又会再夺走的木娘的性命?呜……”

“不,应当不会,因为戏中有一幕, 木娘曾重修战甲,爹方才看得仔细, 那一处当已修补完成”

“但是兄台, 战甲可防刀剑,却防不住落箭呀,若是夫妻双双均都死于此一处, 何其悲哀!”

戏虽已落幕,却无一人喝彩, 堂下众人均都议论纷纷, 除了极少数曾经看过这出戏的话本之人,均都莫名不已。

他们一边哄着簌簌落泪的妻女, 一边唤来此处侍应, 追问是否落幕早了,怎的就留下了结局呢?

戏台子的侍应均都是一脸苦笑, 其实他们也不曾看过这出戏的完整剧目, 此处戏楼主人说要插戏当然不必审核, 这戏班子又不在此处排演,他们也只听了几句调子,若说全曲……那是当真未曾听闻。

而他们听到的也多为前半部分,虽大概知晓此剧讲得是这么个战争故事,但也没想到故事这么能掰,之前偶尔听闻的奏曲亦是袅袅柔软,便以为是寻常的伤离别之剧。

哪儿就能想到居然能这么演,大过年的,忒缺德!

此时台上幕布在此被拉开,主演前来谢幕了,见到台上还沾着血痕的“木娘”,众人自然知晓这便是结局,而非方才出了甚演绎失误。

又因他们只是戏娘、戏郎,不过是照着戏班台本所演罢了,自然也不好多说,只能满心憋屈得送了个满堂彩。

台上的戏班子很能体会大家的心情,又因为是初演,送了大家一个彩蛋——台上音乐再响,同样使用的是嵇琴,但是琴师技巧高端,明明是一样的调子,他偏偏奏出了欢快的意味,而台上夫妻二人均都是一身血,却执手共同将那一曲唱词尽数唱完,此时二人肩并肩,眉目缱绻柔软,互看的目光更是比之前半场多了更深的羁绊,终也算是在众人心中有了一份美满。

……只不过考虑到这是第一场才有的彩蛋,后面看戏的人最后是怎样的心情大家就不知道了……

说来,这戏班子来谢幕的怎的没有班主?

切除坑死人的结局不提,此戏确实精彩,尤其是几处转场曲乐,曲作之人更是别出心裁,竟然在最后的激战时刻配乐那般松快。

台上夫妻激战,台下众人见如今默契模样便能想到之前他们初遇之时种种,思及此,只觉得心肝一抽一抽得疼,越想越疼,除了婆娑落泪之外,别无他选。

幸好彩蛋也算是勉强给了一个欢乐结局,起码可以稍稍让娘子停一下眼泪……咦?为何娘子没停下?

“他们,他们这般好,偏偏生死两隔……呜哇!!”

……好吧。

此中此时,堂中已开始清场,作为首演戏楼会给剧团稍稍留多一些的时间,但是接下来也有旁的戏,加上小戏的演出时间不长,空场时间也不过多了一盏茶罢了。

小戏的存在本就是为了给茶客们打发时间,二来亦是提示茶客当翻台啦。若是在茶楼,平日里茶客们多在看完一出戏之后差不多饮完了一盏茶,多半会识相离去或者续茶,但是此时众人均在戏楼。

此时这些人无一人而动,显然他们都还在缓情绪呢。

戏楼的老板,一时之间极其为难,若是茶楼自然没有赶客的道理,续一杯便是一杯的钱,但是此地是戏楼,场内的观众也只是买了一场戏的时间,待到剧组众人歇息片刻后,还有下一场呢。

如今他们不走,外面买的客人便无法入内。

从未遇到过如此尴尬需要赶客情况的侍应终是忍不住唤来了自家大掌柜的,掌柜听闻如此状况亦是尴尬,只能小声得逐个提醒。

此时楼内的看客也纷纷转醒来,意识到他们此时作为后,不少人尴尬离去,却也有更多人举着钱币言曰续场。于是,二场的观众们便惊奇发现,他们本以为空空如野等他们进入的戏场内,竟有不少人并未离开。

这古怪的情状让他们多少有些迟疑,幸而因为这出戏本身并无名气,倒也没发生更尴尬的情况。

小戏的演出时间短,加上歇息也不过两炷香的时间,这世间说长不长,却也足够让第一批观众将名声宣传开了。

越来越多的人走进了戏楼,也越来越多的人心中同时出现了同一个想法——多大仇!大过年的,又是元宵节的!居然有人这般干!

这一年的开封府元宵之夜,总觉得比之往年多了一层阴霾,之前因为看到市场上多了一本猜谜参考书还有些紧张的各大彩灯卖家们本还有些战战兢兢,就怕郎君们今年战斗力爆棚,却发现不少郎君娘子比之往年都更加甜蜜,就连郎君没有猜出谜题,娘子们也都表示百分百的谅解……

这是怎的了?

小贩木着脸卖出了最后一盏花灯,提前收摊回家,媳妇见到他回来惊喜的面容让这小贩心中一动,他干咳一声,伸手邀请了自家的娘子一同去凑一凑这汴京元宵的热闹。

“听闻今年出了一出小戏……极其的甜蜜,咳咳,买花灯的看客们都说好看,娘子不妨与我共去?”

作为群众们主要攻讦的对象,夏安然目前并不知晓现在外面有多少人对他充满了意见,他在最初打上几个喷嚏以后,又反反复复回想自己的马甲捂得牢牢的将此事置之不理。

更何况他自认其中的锅只能背一个把手,其余的一般给赵祯一半给柳三变,他写的可是开放性解决,开放性,是这两人把结局鼓捣成这种闭塞型号结局的。

就连夏安然在看到最后的排演结果时候都惊呆了。

在躲到庄子上的第三日,他便如之前说好了的一般“巧遇”了八王府的诸多女眷。

起因自不必提,结局便是两家人欢欢喜喜的吃了一个团圆饭。

当然,真正欢喜的人可能只有狄娘娘,旁的人多多少少都有几分不自在,不自在的原因并不在于夏安然,而是在于白锦羲。

白锦羲本身所任职的皇城司也有纠察百官职权,而相比于台谏,他们要更加的神出鬼没一些。

虽不至于像明朝的锦衣卫那样到处爬房顶,让人恐惧到讨厌的程度,但是白锦羲所执掌下的皇城司这一支也的确不讨人喜欢就是了。

而且和这人在同一张桌子上面吃饭,总觉得言谈之间无意几句就会露出端倪。

弟弟怎的就和他在一块?

此二人若是长于一处,岂不是丝毫私密也无?

或许这也是弟弟的生存之道吧,毕竟弟弟跟帝王长得这样得相像,加之身世坎坷,若说帝王丝毫无芥蒂,也是不太可能的。

在私底下,赵大哥同赵二哥这样说道。

赵大哥沉稳,赵二哥稍稍欢脱一些,但二人想到这一连串的混乱剧情,以及这小半年以来,自己又是多少次辗转反侧,只觉被亲爹亲妈坑得够惨。

赵大哥叹道“为兄身子不好,日后还要阿弟你多照顾他,”

这不吉利的话立刻被二哥给拦住“大哥,你这些日子吃了南边来的药身子已经强健了不少,弟瞧着你气色极佳。王娘前些日子不是刚刚说要从南边为你延请名医吗?兄长的病,说不定就能被彻底治好,如今还是莫要说这些丧气话。”

赵大哥并不在多语,仅是微微一笑,他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他出生便体弱,幼时又在父王被先帝警惕之时,当时父王低调,堪称步履维艰,连带着家宅中人均是如此,于皇城内便像是隐形人一般。

既然低调,他们得到的资源自然便不是最佳。

而且赵氏宗族体弱者众,他也不算出奇。加上他们为太-祖皇帝一脉,当时便有说法即是太祖太宗两位皇帝杀戮过重,因果报应便殃及赵氏子弟,故而那几年出生的均为体弱者这种说法。

先帝内心地很是不悦,帝王既然不悦,那他们这些身子骨差的宗室,当然也要识相地摆出态度来。

几乎一夜之间,病怏怏的宗室子个个都活蹦乱跳,在外头装也要装也要装出强壮模样,况且赵大哥又是长子。

作为兄长,在很多时间,他都有逃脱不了的责任。

后来先帝将三弟过继去了,赵家众人更是战战兢兢,家中气氛紧张至极,当年赵大哥已经懂了事,虽不知家中为何如此紧张,只以为这是父亲谨慎的表现,但现在想来,确实过去丝丝缕缕均有痕迹在。

往日他总见王娘面上郁郁,尤其是三弟的生辰之日。直到后来他才知晓王娘背负了多少。

作为大哥,他亦是天生要为弟弟们背负更多,尽管瘦弱,他也当以自己的身体为弟弟们筑起防风挡雨的一道墙。

有些话他不能说,但却可以进一步的准备起来。三弟与他们在此之前从未相见,虽常说血浓于水,到底难免生疏。

弟弟将这白锦羲留在身边绝非二弟所想得这般简单,况且若当今要顾忌三弟,也不至于将之明晃晃得将人排到阿弟身边,比起“无情总是帝王家”,他更愿意相信这是三弟自己的选择。

与其母不同,赵大哥身为长子,接受的教育和视野均与常人不同。

他的母亲简单得想三弟如今因身世不好择妻,而他想的却是:三弟长得和帝王如此相像,若三弟的孩儿亦是同小皇子长得想象,乃至于一模一样,又要如何。

他之前便也有担心,但如今看来,三弟已经做出了抉择。

极其聪明的选择。

心中虽知这是最佳的解决方案,但是身为兄长,却依然感觉到了一阵无力感。

这种无力感持续到了第二日,他和弟弟奉母命带了些家中的果菜上门拜访为止。

他们并未提前下拜帖,但是本身在庄子上度假,大家也没有这般讲究。这庄子本是狄娘娘所有,故而其中管事自然也认得这两位旧主子。他先开了门,正当他准备按着规矩请二位暂缓,自己先行去禀报家中主人之时,便见一道旋风从面前刮过,见门敞开就想要从里头蹿过去,赵二哥忙拉着大哥往边上一闪。一连串的狗吠之后,夏安然大呼小叫的声音传来“泽玿你快帮我抓住它!反了天了,这小子竟然上桌偷肉吃!”

然后赵大哥就见一道矫健身影自空中跃出,几个腾挪之间,越过门廊,于半空之中一个伸手将那道灵活身影抓在手中。

被抓抓住出后脖子的豹子挥舞了几下爪子,却无力反抗。只能乖乖保持被人揪着脖子肉捧着屁股,嘴里还叼着一块肉的姿势給拎了回去,路过门口之时,白锦羲还看了呆在门口的赵大哥一眼,以主人之姿邀他入内。

赵大哥默默看着被拎在手里的胖猫动弹不得,却还是拼命得将嘴里的肉嚼吧嚼吧咽下去,期间还露出了被噎到的表情,这不要命也要吃的态度表现的非常的坚决。

亲眼见着自家小弟是如何指使这位白知事的赵大哥和赵二哥齐齐沉默了,总觉得弟弟的生活和他们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倘若这两位兄长开口问了夏安然,那么他们的小弟弟一定会有些疑惑又有些欢快得告诉他们——当然不一样啦!白锦羲上能抓贼下能教娃,身高腿长还有腹肌自体带暖,各方面都能给个五星好评哒!

坦白说这几日他和白锦羲两个人就住在别庄里面十分得闲适,每日弹弹琴,看看书猫摸摸狗,十分的自在。

但既然跑到别庄了,那就要享受一番作为庄园生活的另一种乐趣,那就是物资交换。

人类是一种群居动物,永远不可能靠着自己的力量达成自给自足,而在这远离城区的庄子内,大家都会将自己庄子里面的产出与旁的庄园进行交换,平日里这项工作自然是由庄子里面的佃户们完成的,他们都是这一所庄园的雇佣工,在这里工作已经有好多年的时间,对于周边的情况了解的非常清楚。

但是架不住庄园的主人想要到处走一走,并且对于田园生活兴致勃勃。

夏安然和白锦羲两个人将货物放在马上,牵着马并肩走在土道上,夏安然和白锦羲今天刚刚进行了一番货物的交换,他们用自家产的新鲜蔬果,同一个靠河的庄子换来了若干条黄鳝。

夏安然一边走,一边嘀嘀咕咕,因为他觉得跟他做交换的那一处庄子里的人,一定不是佃户本身,他们开的价格实在是太低了,冬天的黄鳝可是非常的补的,等回去做一个鳝丝煲,配上米饭可下饭了。

白锦羲静静听着,时不时不着痕迹得带着伴侣避开地上的水池,一边与之闲聊,他眉目舒展,俊朗如画。

夏安然偶尔一个抬头,都要被这张脸给帅到。

他二人边说边走,忽然夏安然错愕发现白锦羲周身的气势都微微一变,他稍稍一愣,顺着白锦羲的目光向前方看去,就看到一个身着靛蓝色袍子,拴红褐色腰带之人背对他们站在庄子门口,毫无疑问,就是在等他们回家。

尽管夏安然不认识那人是谁,但是看白锦羲如此态度,便知道两人关系想来并不十分美好。果然,那人似乎是意识到了他们的动静,回过头来看他们。

此人长着一张男性充满刚毅的面孔,亦是不符合京中女眷们喜好的俊帅,风格硬朗皮肤略黑,毫无疑问肯定是武职。这样的长相,配上这一身的乱七八糟的配色,夏安然嘴角抽了抽,判定这位一定是军营里面的人。

无他,军营常穿一件衣服,久而久之,连基本的审美也没了。这个例子他身边曾有很多。

二人互相对视几眼,那人忽然扯出了一抹邪肆的笑容道“看样子过得不错呀,白小兔”

“彼此彼此啊,大黑狗。”

夏安然先是被这不友好的气氛带入了紧张的情绪,随后又听着二人对于彼此的称呼便转为无奈,白小兔和大黑狗什么的,你们是幼儿园小学生吗?

但从这个称呼,他也能看出这两人说关系不好,恐怕也是似有非敌的感觉,如此便也无妨。

他足下跨了两步,自白锦羲下意识守在他前面的方位挪出到了他身侧,笑言道,“既然是客,阁下不如过府一叙,喝一杯水酒。”

一直到几人坐定,白锦羲为二人介绍之时夏安然才知道这一位是谁,此人正是庞太师的儿子,庞昱的兄长飞星将军庞统——亦是离家出走的问题青年。

庞统虽然和夏安然在三国东汉末年的友人同名,但是这一位可是不折不扣的猛将,亦是大宋如今最凶狠的一把刀,牢牢插在北地。

夏安然看看这两人的微妙氛围,干咳一声表示作为此间主人他下去张罗一番,然后将空间留给了这两个久别重逢的人叙旧。

他步出堂内,脑中闪过这一个疑问:今年,两个北地最重要的将领先后回京,究竟是为何……

只留下两个人的厅堂内气氛依然不算轻松,二人互瞪片刻,不等白锦羲为他倒茶,庞统选择自给自足,他单手托腮,眉目带笑“怎的?就是这一位?”

白锦羲淡淡晲他,后者双手高举“行了行了,我错了,知道这位是你的爱侣了。”他顿了顿,凑近了些“你可想清楚了?他身份可不简单。”

“我知。”白锦羲道,“他身份如何,我比你更清。”

“是啊,”庞统笑道,眸中却带着暗芒“你可是一个做任务能把人做成伴侣的人,谁还能比你更清楚。只是我还是要提醒你,情是情,职是职,你可莫要糊涂。”

白锦羲闻言轻笑“君且放心便是。”他眸光一转“庞兄,你之前可是说……要比弟先寻找伴的。”

“哎呀,这事儿吧。”庞统眼神也有些丧,“这事我亦是想不明白,你说咱们当年谈到对伴侣的想法时候,你那些要求那么多,那么复杂,居然还能被你碰着一个,但我的要求十个女人中就能中两三个,怎的我就是遇不着合心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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