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娘14(1 / 2)
故人相见自是喜不自胜,王大娘拉着林淡的手说了好一会儿话。林淡回到这里就像回了家一样,把头巾一扎,袖子一挽,自然而然地做起活儿来。俊伟男子挑着两桶水回来时就见她已经坐在后厨磨起了豆浆,王大娘正往灶膛里添柴,嘴里絮絮叨叨地说着这些年的经历,“真是教会徒弟饿死师傅,我要是早知道他们两口子是那般没良心的人,绝不会把手艺传给他们。”
“也不是所有人都如此,不还有一句话是这样说的吗?‘师傅教得好,徒弟来养老’,我做豆腐的手艺都是大娘教的,这不,我如今就回来给您养老了。”林淡轻笑道。
王大娘连忙摆手:“快别这么说,我只教了你三个月,你还每日给我.干那么多活儿,算起来还是我占了便宜,怎么能让你来帮我养老呢!我和幺儿尚且过得下去,切莫成了你的累赘才好!”说着说着眼眶就红了。嫡亲的儿子不管她,只跟她学了一道菜的小姑娘反把她当成亲人对待,这叫她情何以堪!
幺儿红着眼眶走进来,哑声道:“林姐姐,多谢您的好意,我.日前在周员外家找了一份长工来干,每天帮着喂牲口,能养活我娘,也不辛苦,您就放心吧。”
林淡摆手道:“我说的养活可不是那种养活,你们怕是误会了。大娘,当年您教我一道菜,如今我便教您三道菜,学上手了便可多招揽一些生意,再把以前红红火火的日子过回来,您说好不好?”她边说边把磨好的豆浆用纱布反复过滤干净,倒入大锅里熬煮。
俊伟男子一言不发,却早已接过磨豆浆的活儿干起来,目光片刻不离地看着侃侃而谈的林淡。
林淡把香菜、小葱、榨菜等配菜切成丁,又把芝麻、花生用油煸炒爆香,入钵捶烂,放置在一旁待用,徐徐道:“您一年到头只卖一个菜,客人吃久了便不新鲜了,生意自然冷清。您点豆腐的手艺非常好,何不多做几道豆腐菜?我现在教您的这道菜是我从富顺县学来的,叫做豆腐脑,又名豆花,是豆腐的半成品,滋味却丝毫不比豆腐差,有咸甜两种口味。您这家店紧挨着官道,天南海北的客人都有,北客来了您请他们吃咸的,南客来了您请他们吃甜的,春秋冬三季吃热的,夏季放在井水里冰镇,吃凉的。豆花原本没有滋味儿,调味全靠酱汁,这酱汁的种类也很丰富,咸酱汁有麻辣味、香辣味、酸辣味等等,甜酱汁有蔗糖味、红糖味、麦芽糖味等等。一碗豆花配两勺酱汁,只这一个菜,您就可以做出千百种口味,轻易满足任何客人的需求,可不比单纯地卖豆腐丸子好得多?况且豆腐脑简单易做,卖完了不需三刻钟便能再熬制一大桶,现吃现做,客人无论何时都能吃到最新鲜的食材,岂会不喜欢?”
说起做菜,林淡自是滔滔不绝,不知不觉已做出两碗豆花,一碗麻辣味、一碗枸杞红糖味,色泽均红艳艳的,看上去十分可口。
俊伟男子不声不响地拿起咸豆花吃了一口,鲜嫩到极致的口感立刻就征服了他的味蕾,浓浓的豆香伴随着麻辣的汤汁在口中翻滚,顺势滑入喉咙,滋味简直妙不可言。他眼睛微微一亮,立刻拿起甜豆花吃了一口,又甜又嫩的豆花在舌尖慢慢融化,咬破枸杞又尝到一点点涩,简直是神来一笔。口感如此嫩滑,味道如此多变,他舀上一勺就有些停不下来了。
王大娘和王小弟半信半疑地尝了一口,顿时惊为天人。
林淡做好豆花又炸了一碟祯祥豆腐,同样配了两种口味的酱汁,甜的、咸的都有,若是客人觉得不满意,自己调配也完全可以。最后她把王大娘的拿手菜高汤豆腐丸子稍加改进,做成干炸豆腐圆子,入锅时是实心的,出锅却成了空心,用手轻轻掰开外壳的酥壳,内壁却还挂着一层鲜甜浓稠的豆浆,吃起来脆中带嫩,干中含汁,口感十分奇妙,再用煳辣椒、蒜蓉、野葱末调成蘸水料,酿在豆腐圆子的空腔里一块儿吃,外脆内嫩,鲜香麻辣,滋味不要太好!若是吃不得辣,便把蘸水料换成豆沙馅或芝麻花生碎,味道也堪称一绝。
这三道菜极为灵活多变,只要客人喜欢,做成什么口味都可以,一旦学上手,这辈子便不用愁了。王大娘和王小弟都不是蠢人,尝了菜式,听了解说,心里既高兴又惭愧,也不知该不该收下这份大礼。
林淡从来不说空话,指点完菜色又传授了一些生意经:“春秋冬三季你们可以免费为来往的客人提供热茶,夏天做一些凉粉随时冰镇着,然后挂一面旗子,写上‘免费供应茶水’,自然会有疲惫的客人停下饮用,你们顺势再问问他们要不要吃食,这生意自然而然就做起来了。识字的人毕竟是少数,小弟可以坐在路边等候,看见商队过来就扯着嗓子喊两声,招揽招揽人气。王大娘的手艺摆在这里,不怕客人不满意,客人满意了,名声便有了,日子也就越过越红火,你们说是不是?”
“是是是!”王大娘和王小弟不住点头,眼眶湿透。他们看出来了,林淡是真心想帮他们,否则不会说这么多。万没料到当年只是发了一次小善心,今日竟有如此福报,这世上果然还是好人多。
这一忙便忙到了晚上,林淡头顶星光,自由自在地走在官道上,心中只觉阔朗。该她的,她要拿回来,欠别人的,她也会还回去,活着便要活得坦荡。
俊伟男子默默跟随在她身后,看着她的目光复杂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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