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医5(2 / 2)
她边说边倒了第二杯水,照样想强灌,却被薛伯庸主动接了过去,一点一点喝干净。喝完,他抬头看过来,漆黑的双目闪烁出亮光。
林淡微微一笑,打破了他的希冀,“大哥,你现在去说已经晚了。你嫌弃我,不愿让我照顾,于是主动吃饭喝水,还与夫人说了话。如今,她们定然认为是我刺激了你,才会让你振作起来,你再说把我撵走的话,她们绝不会听了。所以大哥,你现在算是彻底落在我手里了,还是老老实实地吃饭、喝水、睡觉,把身体养好吧。”
说到这里,她认真道:“大哥,你看看你现在,多么虚弱,多么无能为力?你不觉得憋屈吗?”
薛伯庸面无表情地喝着水,仿佛完全没听见她的话,只是喝完之后却不把茶杯还给她,而是直接丢在了地上。或许他原本是想用砸的,但他的双手太无力,根本做不到。
茶杯垂直掉落在铺着羊毛毯的脚踏上,莫说摔碎,连一点儿声响都没激起。
林淡把完好无缺的茶杯捡起来,擦拭干净,漫不经心地道:“大哥,你是想宣泄怒气还是想向我示威?你若是有力气,尽可以把杯子往我脸上砸,那样才痛快呢。可是你看看,你这示威连一点水花都没溅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手滑了呢。”
薛伯庸闭上眼睛喘着粗气,额头的青筋一根一根往外冒。
早已经被两人的动静弄醒的小厮站在角落里,一声不敢吭。
“大哥,你好好休息吧,我不打扰你了。”林淡把杯子放回原位,往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停住,向那小厮交代道:“大哥喝了很多水,你先用尿壶替他接一些尿出来再放他躺平,否则晚上他又得被憋醒,这样影响睡眠。”
她完全没觉得自己的话有问题,小厮却脸颊爆红、目光闪躲,一副羞涩难言的模样。
薛伯庸忍无可忍,猛然睁开眼睛,咬牙切齿地开口,“你还不走?”
“我这就走了,大哥晚安。”她跨出门槛,认真交代,“有什么事只管喊一声,我立刻就过来。我住在隔壁,很近的。”
“你一个女儿家,尚未成婚,却住在一个大男人的院子里,还把房间设在他隔壁,你不觉得不妥吗?”薛伯庸嗓音沙哑地训斥。
林淡掰着指头说道:“大哥,你一口气跟我说了三十八个字,我在薛家待了十二年,这是我听你说过的最长的一句话。大哥你好生厉害。”话落把门关上,隔着门板吩咐道:“子时快到了,大哥你睡吧。”竟完全对方才那番话听而不闻。
薛伯庸狠狠瞪着门板,仿佛想把它瞪出两个洞来。他那双死气沉沉的眼眸,如今亮得吓人。
小厮胆战心惊地拿来尿壶,被大公子的死亡视线一扫,差点跪下磕头。在这薛府里,果然还是林姑娘最厉害,连虎须也敢撩。
林淡回到房间继续钻研医书,等困意涌上来了才躺下睡觉,然后一秒钟进入梦乡,完全不知道自己把薛伯庸气成了什么样儿。
翌日,她早早便去厨房打了两碗粥并几碟小菜,送去大哥房里。伺候大哥吃完早饭,她就准备正式学习医术。人家都是四五岁便学会背诵汤头歌,七八岁学会诊脉,而她十七岁才起步,终究是有些晚了。
这回不用她多说半个字,刚把食盒放下,薛伯庸就主动开口,“我自己来,不用你喂。”
薛夫人每天早上都会来探望儿子,推门进来的时候正好听见他说这句话,又见他趴在桌上认认真真地喝粥,努力不让自己颤抖的手把汤勺里的粥水洒出来,仿佛又回到了幼时刚学会自己吃饭的那会儿。
许多回忆涌上心头,打湿了薛夫人的眼睛。她唯恐自己的到来搅坏儿子的胃口,连忙退了出去,躲在窗外偷看。只见林淡频频往儿子碗里夹菜,一会儿是炒鸡蛋,一会儿是切得细细的酸菜,而儿子全都咽下,未曾表现出抗拒的神色。若是以往,有哪一个女人胆敢靠这么近,甚至碰触他的食物,他早就冷脸了。
“夫人,您不进去吗?”负责伺候大公子,却被林淡阻在门外的一名丫鬟小声问道。
“不进去了。伯庸连汤勺都握不牢,吃一口洒一半,狼狈得很。我若是进去了,他脸皮薄,定然不肯吃了。”薛夫人对自己的儿子还是很了解的,话落摆摆手,欣慰道:“回去吧,等晌午了我们再来。”
“可是林姑娘也在里面,大公子不也吃得好好的吗?”丫鬟不甘心地说道。
“林淡是外人,我是他娘,这怎么一样?他可以不在乎林淡的看法,可他不能不在乎家人的看法。他不愿意我们看见他孱弱的模样,那我们就装作看不见好了。”薛夫人擦了擦眼角,临走时盯着那名丫鬟,冷道:“你的话太多了。”
丫鬟连忙低头认错,然后胆战心惊地把一行人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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