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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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立刻引发了她的警惕, 虽知道皇帝不至于做出那么不要脸的事儿来,但太皇太后安排的这个局,未免对她太不利了。

嘤鸣怔怔盯着他,“您为什么要咽唾沫?”

皇帝迟疑了下,“朕咽唾沫了吗?”回过神来不由恼羞成怒, “你这人真霸道, 就算朕咽唾沫了, 和你有什么相干?你管得也太宽了点儿。”

可这种情境下,孤男寡女在湖心里飘着,这湖泊十里大小都不止,四周没有人烟,男人冲着女人咽唾沫,能是什么好事儿么?

嘤鸣也不愿意往那上头想, 但皇帝之于后宫女人, 唯一可做的就是那点事儿,她不能不感到自危。况且她是知道的, 他已经好几个月没翻牌子了,这夜深人静的时候, 谁知道他心里在琢磨什么!

“您是一国之君, 饱读诗书。”她不自觉掩了掩脖子, “奴才是十分敬重您的。”

皇帝简直要笑出来,“你真是满口仁义道德, 满肚子男盗女娼。你打量朕会对你怎么样?放心吧, 朕压根儿就瞧不上你。”

这句话要是放在平时, 多少会让人觉得心里不舒服,但用在这种环境里,嘤鸣觉得尚可以接受。她松懈下来,扶着船篷四处张望,“您说德禄发现您不知所踪了,会不会来找咱们?”

皇帝觉得希望不大,“要是他没见着太皇太后,倒还有几分可能。”见着了就不用说了,太皇太后要是答应让他来,也不至于把这撑船的都弄没了。

这么大片水域,到处黑洞洞的,嘤鸣觉得有点儿可怕。她不敢在船头站着了,不会水的人,万一掉下去就是个死,这么着可能正称了皇帝的意儿了。于是忙躬身下船舱,探手把船头的盘子拖了过来,“您饿么?”

皇帝摇摇头,虽然他很愿意和她有独处的机会,但他更希望是在一个舒服的环境里,哪怕各自躺着半边炕,也比飘在水上好。

他不吃,嘤鸣却有点儿饿了,肚子很应景儿地叫唤了一声,她不大好意思的样子,伸出两指捏了块豌豆黄,一面说:“奴才真不喜欢吃这个啊。”一面把糕点送进了嘴里。

皇帝调开了视线,看向天上那一弯细细的弦月,心道这世上还有你不爱吃的东西吗?别给自己找脸了!

嘤鸣小心翼翼扑扑手,抽出帕子掖了嘴,赧然冲他笑了笑,“没什么挑拣的时候,这豌豆黄还挺好吃的。”一手牵起了酒壶的耳朵问,“您喝酒么?奴才给您斟一杯吧。”

皇帝蹙起了眉,“你这会子让朕喝酒,不怕朕酒后乱性?”

那只伸到半道上的手果然又缩了回来,转而把酒盏搁在甲板上,气定神闲道:“空心儿喝酒对圣躬不好,还是算了吧。”她扭头看看湖面,又问,“主子,您会不会凫水?”

皇帝觉得这个问题太刁钻了,他一个好好的皇帝,六岁即位,哪里有机会去学凫水!可是直接说不会,又很没有面子,便道:“朕会滑冰。”

她显然愣了一下,可能一时没想明白凫水和滑冰究竟有什么关系。不过他不会凫水的事实她很快就领会了,端着点心碟子说:“那咱们都得留点儿神,不能再上船头去了,掉下去可了不得。其实这附近必定有侍卫守着的,您要是不信,奴才喊一嗓子‘万岁爷落水了’,您瞧他们来不来救您。”

皇帝当然不能接受这种糟心的提议,“朕是可以让你拿来蒙人的么?”

她知道他不会答应,没事儿人似的说:“奴才是打趣儿呢,您听不出来么?”

皇帝别开了脸,靠着船篷,没再搭理她。

乜眼瞧瞧她,她似乎并不着急,慢悠悠继续吃她的糕点。这样天塌下来也不管的脾气,真是叫人牙根儿痒痒。皇帝觉得她起码应该表现出一点儿忧心的模样,毕竟大晚上在湖面上飘着呢。可她就是不,她四平八稳享受着她的悠闲时光,仿佛不管何时何地,她的内心永远是充实且热闹的。他甚至有些怀疑,别说是两个人困在湖心里,就是单只有她一个人,她照样也不慌不忙。

明明说不喜欢吃豌豆黄的,还不是吃了一块又一块!皇帝道:“你常这样说一套做一套么?”

嘤鸣怔了怔,没明白他的意思。见他直直看着盘儿里为数不多的点心,就想着他大概也有点儿馋了,遂往他那儿递了递,“宫里主儿们别提多待见我,她们没完没了和我说话,闹得我中晌没吃下什么东西。”

皇帝腹诽不已,别不是知道晚上有大宴,留着肚子预备胡吃海塞吧。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眼下一碟子点心都能将就,真是个没心没肺的主儿。

“她们哪里是待见你,不过见风使舵罢了。”点心碟子到了面前,他避无可避,伸出一根手指拨开了点儿。

她倒是心大得很,说见风使舵也是好的,“这是卖万岁爷面子呐。”一面说,一面捏着一块糕点放进了他手里,“这儿没有第三个人,您不必端着了,吃点儿垫吧垫吧,不知道他们多早晚才来接咱们呢。”

皇帝看着掌心那块黄色的小糕点,不情不愿放进了嘴里,一头又仔细掂量她的前半句话,似乎品咂出了一点儿顺从的味道,她知道自己以后要依附他而生,也做好当皇后的准备了吧?

皇帝有点儿高兴,这豌豆黄吃到最后竟那么甜!

可是嘤鸣吃多了,又没个茶水,难免有点儿渴。她瞧着那酒壶,才明白老佛爷的良苦用心。飘在湖面上也有渴死的风险,她不能喝生水,这辈子都没喝过,要解渴只有喝酒了。酒对她来说并不是个好选择,她愁眉苦脸冲着那把酒壶叹气,越是憋着,越是想喝。

皇帝问她:“怎么了?”

她摇摇头,“没怎么。”

皇帝迟疑着问:“这碟子点心不够你吃的?”

她说不:“我已经吃饱了,可我又渴了。要是这壶酒是茶水多好,这么着今儿晚上就是不接我回去,我也能撑到明儿。”

皇帝觉得这可真是个精细人儿,吃了点心就得喝水,一套流程纹丝不能乱。可没茶水怎么办呢,他捏着先头倒好的那盏酒呡了一口,觉得酒劲儿并不大,“要不你尝尝吧,是果子酒,稍有点儿辣口而已。”这里确实没有外人,他也放下了身段,牵过酒壶给她倒了一杯递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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