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首(1 / 2)
狱卒呲着白森森的牙,嗤道:“昨夜领命去亲王府的廷尉丞正是我表兄,世子院倒塌的屋子里,只翻出一具烧成一截儿的焦炭。”
狱卒说:“圣上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你弟弟还没等送到宫中,就变成了一捧飞灰了……”
“啊——”乐云血红着眼睛跌坐在地上,捂住耳朵疯狂的摇头,嘴里尖声嘶喊,双脚在地上乱蹬,崩溃的向后退去,“不要说了不要说了——”
狱卒看到了想看的反应,心满意足的“啧啧”几声,又捏着长勺,从桶里舀出一勺饭,端端正正的扣在地上瓷碗里,分量十分充足,瓷碗都冒着尖,这才吹着口哨,拎桶走了。
乐云尖叫蹬腿儿,小丫头见了赶紧上去扶人,把乐云扶着躺在稻草上。
乐云也算是阅这种有变态心理的人无数,这狱卒就是想看她崩溃,是绝对不会捡好话说,欺瞒她的,总算得到了确切的答案,那具焦炭也好,飞灰也罢,送到皇帝面前,总算是个完美的交代。
乐雨和她想的一样,没有冲动的跑出来被抓到。等到进了八月,亲王谋逆案结,到时候乐雨便能天高海阔自由翱翔!
滔天的喜悦袭来,乐云正好借着这个机会,歇斯底里的尖叫一场,算作发泄。
四周关押的全是曾经王府的家仆,对被株连大多数心怀怨怼,见昔日郡主崩溃大叫,个个神情冷漠,还有人不堪忍受,出声嘲讽。
只有几个入狱前一直陪着乐云的老嬷嬷,默默看过来,捂着嘴老泪纵横。
乐云发泄完了,长出一口气,脸上的担忧焦虑一扫而空,她的软肋从此变为铠甲,再不需要伪装遮掩,枕着手臂躺在稻草上满脸泪痕,却笑明艳无双。
小丫头见她一会哭一会笑,还以为被刺激的狠了,一直愁苦着脸,轻声细语的安慰她,乐云挑着眉,抬手拧了把她的脸蛋儿,起身去门口端碗。
“狱卒大哥,”乐云刚又哭又叫,这会儿的动静有点哑哑的还带着鼻音,听在耳朵里让人脊椎骨都酥掉一半,“能不能劳烦给拿两双竹筷?”
狱卒拎着桶,才走了半圈,被个好听的女声一叫,疑惑的回头看,就见刚才还一脸伤心欲绝崩溃大叫的乐云,正笑颜如花的看他,见他回头,伸出两指夹了夹,示意要筷子。
狱卒挑着眉,神色带着几分讶异,心道怕是这女人被刺激的疯了,一会哭喊一会笑,现在还跟他要起竹筷来了……
不过这里是死牢,进来的人几乎都没几天好活,人在绝境中,疯了傻了很寻常,对比来说,乐云只不过是哭笑一番,属实没什么稀奇。
“呵!”狱卒冷笑下,拎着勺子过来,照着乐云的脑袋就要敲下去,乐云没躲,连眼都没眨,狱卒果然没有真的敲下去,而是将勺子停在了她的头顶上方,开口斥道:“闹什么,没有竹筷,用手抓着吃吧。”
乐云伸出一双水葱一样的手,举着给他看,“手上脏,没有竹筷,有水洗洗也好啊。”
狱卒这会直接给气乐了,就没见过进了死牢这么诸多要求,竟还还理直气壮的,勺子照着乐云的手就抡下去,这次乐云没傻愣着,而是快速的撤走了手,没让他打着。
嘻嘻笑道:“狱卒大哥别恼啊,没有筷子和水,好歹再给些饭菜,”说着回头指向小丫头,“我们两个人,这点饭,也吃不饱啊……”
伸手不打笑脸人,这些年狱卒在这死牢里鲜少能见着笑的,就算笑,也是末路癫狂的大笑,不像这女子看着赏心悦目,让他想起后院臭水沟里那朵向阳花。
他饶有兴味的仔细看了乐云一眼,掂了掂手里的勺子,真的又舀了一勺,扣在了冒尖的米饭上,稳稳的在尖上又扣出了一个尖,一粒都没掉,还用勺子撑着碗,朝乐云的方向推了推,然后拎着桶走了。
乐云端着米饭走到稻草边上,放在她和小姑娘中间,扯着自己裙子干净的里衬擦了擦手,说道:“吃吧。”
糙米和菜叶子的组合,真的和好吃挂不上一点边儿,还有点怪怪的味道,乐云却一点也没嫌弃,一手捏着,一手托着,吃的很淡定。
上一世,她什么好吃的都吃过,没得吃饿急了连草叶子也嚼过,味觉迟钝之后,更是吃什么都一样。
现在虽然味觉还好好的,却从心里对这牢饭没什么障碍,脏不脏好不好吃的,吃饱才是第一,乐雨逃出生天,人生能重新选择,她想活着,不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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