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时间(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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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干啥呢快起来……”乐云走到山奴跟前, 小声说。

她一点也不想踩着山奴上车, 虽然为主人垫脚,在奴隶多的人家, 说是荣幸也不为过,但是她家这个奴隶有些不一样。

她家这奴隶不光敢对主人毛手毛脚,还敢拒绝主人。乐云心里山奴难搞的成程度不亚于活祖宗, 可不是用来踩的。

山奴不吭声也不动, 背绷的更直,他被乐云买回来就晾在一边,两年内多, 莫说亲近的机会, 就连垫脚都轮不上, 现在哪怕是已经大逆不道的敢压着人顶,也对垫脚这件事有了执念。

乐云咬牙迈步踩着他的背上去, 钻进铺着厚厚软垫的马车, 车夫驾着马车走动起来,乐云就顺着小车窗叫了声跟在车边走的青黛。

“你进来。”

青黛躬身钻进马车, 被这马车里豪华又庸俗的装饰给震了下,跟乐云对视一眼, 同时笑出声。

“皇帝出行的马车,也不至于这么金光灿灿吧……”青黛摸着马车车壁上的金箔,看那样子恨不能啃个牙印, 检验下真假。

车内小案上有几盘点心, 乐云抓了两块桃酥塞青黛嘴里, “你去把山奴给我叫进来。”乐云说着揉了揉眉心:“我想办法制住他,免得等会到了天禧楼,他当众再扑车跟前给我垫脚……”

青黛正嚼着桃酥,闻言赶紧用手捂住以免喷出去,俩眼都笑成了两条细缝,腮帮子鼓囊囊的,直朝乐云摆手,示意她别说了。

乐云也笑弯了眼睛,马车晃里晃荡,茶壶和茶杯却稳稳的立在小案上,乐云伸手拿起一个茶杯,感觉到一股轻微的吸力,她放下又拿起了一次,说道:“这马车也不全是花架子……”

给青黛倒了一杯茶,好歹把嘴里的桃酥咽下去,青黛也拿着茶杯来回几次放下,奇道:“难不成这杯子还是磁石做的。”

乐云摇了摇头:“我自小稀罕物件也见过不少,但没见过这种茶具——叫你带的东西都带了么?”

青黛说:“都带着呢,在马车后头的小箱子里,”青黛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把小钥匙,递给乐云:“照郡主说的,捡的都是不起眼的黄金和首饰。”

乐云接过钥匙,往胸前一揣,“嗯,你把嘴角的残渣擦一擦,下去叫山奴吧。”

青黛擦了擦嘴角,爬到门口又顿住,有些羞赧的指着小案上的点心,“我能不能拿一点……”

“要给青峰尝尝?”乐云问。

青黛点了点头。

乐云说:“别拿着个,待会到了天禧楼,你叫厨房专门做几样,给青峰送去。”

“谢郡主!”青黛眉开眼笑,掀开车帘退出马车。

“小丫头片子……”乐云嘟囔着勾唇。

青黛出去没一会,马车侧壁被敲响。

“主人叫山奴有什么吩咐?”山奴问。

“你进来,”乐云一只手肘倚着小案,脸上柔软的笑意,与一身黑沉的装扮格格不入。

乐云说:“你进来说。”

“……是。”山奴的声音有点迟疑,但是片刻还是爬上马车,跪在车厢的边上,又问了乐云一遍:“主人叫山奴有什么吩咐?”

乐云假模假式的按着自己的额角,“我头疼,你过来给我按一按,”乐云说:“我方才叫青黛帮我,她的手劲儿不够。”

山奴一听乐云不舒服,也不疑有他,膝行至乐云的身边,刚要伸手,乐云反倒矮身避过,爬到车厢边上,这车是有车门的,只不过此时大敞着挂在车壁上。

乐云将两个挂在车壁上的车门解开,合拢后用锁头挂上,这才转头笑嘻嘻的看向山奴,接着丝毫不顾形象的原地一个四脚朝天滚,就滚到了山奴的跟前。

见山奴发愣,她躺在软塌上翘着脑袋,照着山奴的侧腰掐了一把,指着他交叠跪坐的腿说:“你坐下啊,你跪着我怎么枕?”

山奴看了看被关的严严实实,还用锁头挂上的车门,头皮莫名有些发麻。

但听了乐云的话,他还是下意识的遵从,从跪着改为坐着伸直了两条长腿。

乐云的脑袋拱了拱又蹭了蹭,找个舒服的姿势枕上来的时候,山奴腿配合着她的动作调整,脚尖扫到了小案底下的软枕。

“腿怎么这么硬……”乐云伸手抓了两把,似乎还是枕的不舒服,一个劲的用脑袋拱来拱去。

山奴倒抽一口气,瓮声道:“有软枕。”说着伸手去拿,手伸到一半被乐云“啪!”的一声打掉。

“你老实点,”乐云抓着他的手放在自己头上,又蹭了蹭脑袋,闭着眼催促:“赶紧揉。”

山奴温热的指尖游走在她的头顶,还要小心不把她的头发弄乱,乐云闭着眼享受一会,马车转了个弯,人声开始嘈杂起来。

乐云听见有人在议论马车,睁开眼看着山奴笑问道:“你这车是哪里置办的?”

乐云指着这一车厢的金箔,“这金箔是真的吧,哪家车行敢造这样的马车,不怕卖不出去啊。”

她是清早才打发山奴去弄辆马车,根本来不及定制,寻思着弄点标志性的车外装饰也就成了。

乐云什么日子都过过了,没奢侈的毛病,她在院子里惊见那随风飘扬的绣金纱幔,还以为是山奴品味清奇。

可这一车厢的金箔不提,单单这能在颠簸中牢牢的吸在茶盘上的茶壶和茶杯,就不是什么等闲之物,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得的。

果然山奴闻言答道:“不是买的,这是郡主府收的礼,因为没有署名,一直没有录入,”

山奴说:“这种大件也没法放进库房,一直停在后院,等着送礼的人来补上署名”

“有人来吗?”乐云还挺稀奇,她搜刮了一番脑中的记忆,像大司农承那种偷传家宝送人已经算是算是异类。除此之外,她不记得皇城中哪家纨绔会如此大手笔的打造黄金车送人。

毕竟官员都会低调,而商贾爱财,嫌少这么挥金如土。

“一直都没有人来。”山奴说:“不知道是谁送的,收礼那日记录的库房小厮,只说送礼来的那人带着和这马车一般闪眼的黄金面具。”

“因为那天太阳大,这车和那带着面具的人,都实在太晃眼,所以记得很清楚。”

山奴说:“库房小厮说,那天送礼的人特别多,他一错神的功夫,那带着面具的人就不见了,只留下了马车和那三匹枣红马,马鞭上系着礼带,却没有署上姓名。”

“送礼不署名?”乐云坐起来,忍不住又仔细看了看这马车,发现不光到处包裹着金箔,就连软垫上都是金线纹绣,跟外头随风飘荡的纱幔如出一辙。

马车后壁上还有几个显眼的凸起,乐云挨着个的按下去,会从车壁上弹出相应的储物格,里头都是一些剔透的白玉瓷瓶,瓷瓶上简单粗暴的贴着红签,写着止血散,跌打酒,玉露膏……

“玉露膏是什么东西?”乐云嘟囔着,拿起来看,要打开闻,被山奴给拦住了。

“主人,还是不要打开,”山奴说着拿过乐云手里的白玉小瓶子,放回储物格,“要是主人喜欢,这些要找医师验过……”

“主人那个别……”

“唉!”

“咚!”

乐云转了车壁上一个圆型的凸起,之后便是瞬间天旋地转,山奴和她一起被翻转下坠,落在了车板之下,而车板在两人落实后,又严丝合缝的闭合。

“这是……什么?”乐云砸在山奴的身上,砸的山奴闷闷的哼了一声。

山奴声音在一片黑黢黢里低低的贴着乐云的耳边传来,“是一个机关,这个机关能向下打开,也能向上。”

山奴顿了顿又说:“山奴早上的时候,都仔细检查过,除了这里,车顶也能打开,而且车壁不是木制,是铁制。”

车底能藏人能逃命,车壁是用一指厚的铁板打造,只要在里面上锁,任外头刀枪剑戟难以攻破,整个车厢就会变成坚如磐石的保护壁垒。

“哈,”乐云笑了下,“等回去派人查查送礼的是谁。”

她还真好奇送车的是谁,这份礼物真的是贴心极了,知道后定要好好的登门感谢,这明显就是精心打造,送给她这样步步惊险的人来用,再适合不过。

不过此刻……

“咱们怎么上去?”总不能就闷这里待着吧。

她话音一落,山奴不知道扳动了什么,随着咔哒咔哒的声响,她们被以一股力推着朝上,闭合的车板翻转,将她和山奴又翻转进马车车厢。

这次换乐云在下,山奴牢牢的拢在她上头,两人间的状态避无可避,乐云咽了口口水,轻声问:“到天禧楼要多久?”

“马车要半个时辰左右……”山奴哑声回道,接着支起胳膊,要起身,乐云一手勾着他的脖子,一手又去转动机关,叼着山奴的耳朵咬了一口,细声说:“还有时间。”

再次天旋地转,两人翻进逼仄的车底箱……

绣金的纱幔随风飘荡,三辕马车三匹油光锃亮膘肥体键的枣红马,拖着几乎霸占了半条街道的马车,在市集人流中缓缓穿行,披软甲执剑的侍卫,和比寻常人家小姐还要端庄娇美的婢女,依次跟在马车前后。

一行人虽然没有如官员出行一般鸣锣开路,却因为这金光灿灿声势浩大的马车,迫的未等走到近前,行人便开始纷纷让路。

而此刻马车中,伴随着咔哒咔哒的声响,乐云和山奴重新被翻转进车厢,山奴被乐云推下身侧,翻躺在软垫上整个人直挺挺的僵着。

乐云推着他趟平,仔仔细细的给人系好腰带,整理好衣衫,这才动手整理自己的衣裙,从怀里掏出一块儿洇湿的锦帕,摊开晾在小案上。

倒了茶水,从小案底下拽出一个广口瓶子,乐云漱了半天的口,伸手摸了摸,头发有点乱,她不得不将车窗开了个小缝,敲了敲车壁。

“青黛,带着梳妆盒进来。”乐云吩咐道。

随即她回头看了一眼兀自灵魂出窍的山奴,抬手用拇指轻抿掉嘴角蹭花的唇红和水渍,用膝盖顶了下山奴的腿,柔声问到:“怎么样,舒服吗?”

“怎么能……”山奴一向不控制就大的吓人的声音,此刻却是气若游丝一般,他将发直的视线转到乐云的脸上,一副不敢相信现实的模样。

乐云趁着青黛还没进来,赶紧俯身亲了亲山奴的唇,软乎乎的,她又没忍住咬了一下,捋了一把山奴汗湿在抬头的头发,温柔道:“好好回味,一会不许下车当脚垫。”

青黛轻轻敲了敲还锁着的车门,乐云刮了下山奴的鼻子,“别瞪了,闭眼睛休息一下……奴隶要听主人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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