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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衙役道:“我乃鬼吏,隶属于山东四司。想来公子阳寿已尽。”某人哭道:“还有救吗?”衙役道:“命运乃上天注定,不能更改。不过牒文上名单众多,共需几天才能捉完。公子速速回家,办理后事。我最后一个抓你,算是报答款待之恩。”

未几,两人来到河边,河上桥梁断绝,行人不通。衙役说道:“公子反正要死,钱财留之无用。不如修建桥梁,虽然花费不小,但总是一场功德,会有好报的。”某人深以为然,回去后跟妻子交代后事,立即雇用工匠修桥,时间一久,并不见衙役前来。

某人心中生疑,一日,衙役忽然造访,说道:“公子修桥积德,我已将此事禀奏冥王。冥王因你积善有功,特地延长公子寿命。勾牒上名单已经销除,特来通知一声。”某人大喜,连连致谢。

后来某人返回泰安,念念不忘衙役恩德,特地准备香纸,焚烧祭拜,口中呼唤衙役名字。俄顷,衙役匆匆而至,埋怨道:“公子差点害死我。适才正与冥王处理公务,忽然听到你呼喊,幸亏冥王没听见。不然,后果难料。”目送某人离去,说道:“以后不要再来。如果我有事前往长清,自会登门造访。”语毕,辞别而去。

第一百八十七章 农人

某农夫在山下耕种,妻子用陶罐送饭。吃完饭,将陶罐放在田边,傍晚前去查看,陶罐内剩粥不翼而飞。如此连续数日,天天如此。农夫心中生疑,偷偷躲在一边观察,只见一只狐狸,探头进入陶罐,正自大快朵颐。农夫手拿锄头,悄悄逼近,用力击打狐妖。狐妖大惊,想要窜逃,可是头颅被陶罐夹住,情急间难以挣脱。狐妖来回跳动,陶罐触碰石块,砸得粉碎,这才摆脱束缚,眼见农夫就在身旁,狐妖吓得魂飞魄散,疾纵而去,翻过山头,消失不见。

数年之后,大山南边某富贵之家,女儿被狐妖纠缠,贴符念咒,均不见效。狐妖跟少女说:“纸上符咒,能奈我何!”少女假装顺从,说道:“你既然道术精深,跟你欢好,也无不可。却不知你这一生,有没有害怕之人?”狐妖道:“我生平从无畏惧。不过十年前在北山之时,曾去田间偷食,被一农夫击打。此人头戴斗笠,手持草锄,差点死在他手上,至今想来,仍有余悸。”

少女将此事告知父亲,父亲打算找农夫求救,可是并不知他姓名、住处,无从查找。

后来此家仆人有事前往山村,于道旁与人聊天,言语间提起狐妖作祟,人群中一人惊道:“此事与在下十年前遭遇,十分相似。难道是被我赶跑的那一只狐妖,如今又出来作恶?”仆人大喜,当即请农夫帮忙,驱赶狐妖,农夫笑道:“昔年我确实赶过一只狐妖,不过未必便是你家那只。况且狐妖既能变化,又怎会畏惧区区一农夫?”

仆人再三坚持,农夫无法,只得勉强一试,于是带上斗笠,手拿锄头,前去少女家捉妖,只见他用锄头击打地面,口中骂道:“好个狐妖,天天找你不到,原来藏在此处。哼,今日相遇,非杀你不可。”言毕,屋中响起狐妖悲鸣之声,农夫胆气大增,脸上神色愈发愤怒,狐妖跪地乞求,说道:“饶命,饶命。”农夫叱道:“速速离去,饶你不死。”

少女眼见狐妖抱头鼠窜,仓皇遁逃。自此后家中平安。

第一百八十八章 馎饦媪

韩书生在外居住半年,年底方才回家。一夜,妻子上床睡觉,忽听得脚步声响起,凝目一瞧,炉子中煤火变得十分旺盛,照耀满屋,亮如白昼。只见一名老太婆,八九十岁年纪,肌肤有如鸡皮,驼背,头上白发稀少,历历可数。

老太婆走到床边,问妻子:“要吃馎饦吗?”妻子大惧,不敢作声。老太婆拿起一只铁筷,拨弄炉中炭火,将一只砂锅放在火苗之上,注入清水。俄顷,锅中传来开水沸腾之声,老太婆打开衣襟,拿出几十个馎饦,投入汤水之中。口中自言自语:“待我找双筷子,便可以开饭了。”出门而去。

妻子等她消失不见,从床上一跃而起,将砂锅内馎饦一股脑倒掉,倒在竹席后面,蒙头而睡。过不大会,老太太去而复返,逼问道:“我的馎饦呢,砂锅呢,怎么不见了?”

妻子十分害怕,大声号哭,家人尽皆惊醒,跑来查看,老太婆这才离去。家人点起火把,打开竹席审视,哪里有什么馎饦,不过是数十个土鳖虫而已。

(馎饦,一种面食。)

第一百八十九章 金永年

利津县金永年,八十二岁无子,妻子也有七十八岁,两人十分绝望。夜晚入梦,见一神人前来,说道:“阁下命中注定无后,不过念你经商仁义,童叟无欺,特地赐你一子。”醒来后告诉妻子,妻子道:“此乃妄想。二人行将就木,怎能生子?”话没说完,妻子腹中震动,十月之后,竟尔产下一名男婴。

第一百九十章 孝子

青州周顺亭,居于东香山下,侍奉母亲,极为孝顺。母亲大腿上长有毒疮,疼痛难忍,昼夜呻吟。周顺亭替母亲擦洗换药,废寝忘食。数月之后,母亲病情依然不见好转,周顺亭忧愁煎心,无计可施。夜晚梦见父亲托梦,说道:“母亲疾病,全赖你照顾。不过此病非人膏涂抹,不能痊愈。否则空自担心,于事无补。”

俄尔梦醒,周顺亭十分奇异,于是用利刃切割肋下肌肉,人肉脱落,也不觉疼痛,急忙用纱布包裹伤口,并无鲜血流出。周顺亭将人肉放入锅中烹煮炼油,人油冷却,形成膏脂,将膏脂涂抹在母亲患处,疼痛立止,母亲大喜,问道:“这是什么药?如此灵验。”周顺亭不愿母亲知晓实情,心中内疚,随口撒了个谎,敷衍应对。

母亲病情渐渐消除,周顺亭时刻掩盖伤口,即便妻子也不知情。伤口痊愈之后,留下一道巨痕,巴掌大小,妻子询问缘由,方知原委。

第一百九十一章 狮子

暹罗国进贡一头雄狮,每到一处,观者云集。狮子形状与世间流传之刺绣图画迥异,毛长数寸,黑黄色。用鸡喂食,狮子先用爪子拨弄,尔后吹一口气,鸡毛尽皆脱落,一根不留。

第一百九十二章 阎王

李久常,临朐人,有一次带酒水去野外郊游,忽然间一团旋风呼呼袭来,李久常心中敬畏,洒酒于地,祭拜旋风。后来李久常前往外地,见路旁一座大宅,殿阁恢弘。一名青衣人从宅内走出,邀请李某做客。

李久常再三推辞,青衣人殷勤相劝,李久常问道:“你我素不相识,认错人了吧。”青衣人道:“不会的,先生可是姓李?”李久常点点头,问道:“此是谁家?”青衣人道:“进去自知。”

进入屋中,经过第一层门,只见一名女子手足受缚,被钉子钉在门板之上,近前一看,女子竟然便是大嫂。李久常大惊,心中骇然。

李某之嫂,手臂上长有毒疮,卧床不起,已有一年。心想:“大嫂怎会到了此处?难道此间主人,不怀好意?”想到此处,畏而却步。青衣人连声催促,李久常无奈,只得随之而入。来到大殿,只见殿中一人,气象威猛,衣帽装束,有如王者。

李久常跪地行礼,不敢仰视。阎王命手下将他扶起,安慰道:“别怕,孤王曾蒙先生款待,特地请你相见,以示感谢,没别的意思。”李久常心中稍安,但始终不明究竟。冥王又道:“先生难道忘了田中洒酒祭拜之事?”李久常恍然大悟,心知主人必是神仙。顿首叩拜,说道:“适才见大嫂身受刑罚,骨肉之情,于心不忍。请大王慈悲。”

冥王道:“此女为人凶悍,性情嫉妒,理应受此刑罚。三年前,你大哥小妾生产,肠子坠地,此女暗中以银针刺肠,致使小妾脏腑受创,至今依然疼痛。此种做法,哪有半点人性?”李久常再三哀求,阎王道:“好吧,看在先生面上,便放她一马。先生回去后,须得劝说悍妇改邪归正。”李久常致谢而出,再次路过门板,板上无人,嫂嫂已然不见。

李久常回到家中,前去探望嫂嫂,只见她躺卧床上,创口处鲜血流淌,沾染床席。小妾一旁服侍,举止稍稍不合大嫂心意,立即大声诟骂。李久常劝道:“嫂嫂不可放肆。今日痛苦,皆因往日嫉妒所致。”嫂嫂怒道:“小叔,我知道你人好,家中妻子又贤惠,可怎么说我也是你长辈,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教训?”

李久常笑道:“嫂嫂莫要生气。若等我说出实情,恐怕欲哭无泪,悔之晚矣。”嫂嫂道:“我既没偷王母针线,也未勾引玉帝使者,心中坦荡,为什么要哭?”李久常小声道:“针刺人肠,该当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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