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2 / 2)
焦桐见状大惊,弯弓搭箭,一箭射中虎腹,向杲一声哀鸣,倒地毙命。向杲死后,灵魂飞出,重新与身体融合,死而复苏,昏昏沉沉回到家中。家人因他连夜不归,上前询问原因。向杲尚未复原,不能言语。过不大会,有人来报:庄公子被老虎吃了。
家人闻言大喜,向杲却不为所动,淡淡道:“老虎即是我。”将事情原委简略说了。这件事情四处传播,庄某之子认为父亲死得太惨,于是将向杲告到官府,县令因为案情太过荒诞,又没证据,拒不受理。
第二百五十四章 董公子
青州董尚书家规严厉,内外男女,不敢交流。这一日,家中一名奴仆与丫鬟相互调笑,被董尚书发现,立即大声呵斥。仆人与丫鬟吓了一跳,各自逃散。
到了晚上,董尚书与书童同室安歇,时当盛夏,酷热难耐,董尚书为了纳凉,并未关门。一更天时,童儿忽然听到主人床上传来凄厉叫喊,一惊而醒,只见月影之中,照出一个人形,正是白日那位奴仆,他手中提着一件东西,出门而去。童儿因为奴仆是自家人,也没在意,闭上眼睛,继续睡觉。
忽然间院子中传来皮靴踏地之声,一名伟丈夫红脸长髯,手中拿着一个人头,来到屋中,看模样似乎是庙中关二爷。童儿大惧,趴在床底不敢动弹。只听得床上格格作响,好像衣服抖动时所发声音,又好像按摩肌肤之声,一直过了好一阵子,声音方才停止。紧接着又响起皮靴踏地之声,渐行渐远,想来关二爷已经离去。
童儿从床底爬出,只见窗户上月色明亮,用手在床上一摸,双手沾满血迹,大吃一惊,口中大喊大叫。
董尚书被他吵醒,两人点起灯笼查看,只见床板地上,到处都是鲜血,惊疑不定,茫然不知缘故。就在此时,门外传来官差敲门声,董尚书亲自迎接,一名官差乍见董某,大惊失色,口中连叫“怪事,怪事。”董尚书询问缘由,官差说道:“适才公子府中家奴前来报案,口称‘我杀死主人了,将头颅埋在关帝庙中’,我等前往关帝庙查看,挖开泥土,并未发现头颅。事关人命,所以前来贵府验证,眼下公子安然无恙,那自然是有人开玩笑了。”
董尚书闻言骇然,皱眉寻思“恐怕未必是玩笑,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我确实死过一次,不过头颅虽被恶奴割走,又被关二爷送了回来,重新接上。”
想到此处,心有余悸,当下前往县衙查看,只见大堂之上,跪着一名奴仆,正是调戏丫鬟那位仁兄。董尚书虽知此人便是谋害自己真凶,但一来没有证据,二来自己死而复活,恶奴计谋并未得逞,也就不想追究。不但如此,反而以怨报德,将丫鬟许配恶奴为妻,息事宁人。
县令将恶奴重重责打一顿,释放回家。数日之后,恶奴与丫鬟在家睡觉,关公忽然降临,手持大刀,一刀砍下,将恶奴夫妻连人带床,砍为两半。
第二百五十五章 周三
泰安张太华,家境富裕,常被狐妖骚扰,百般驱赶,徒劳无功。其时东村邻居之家,也有狐妖居住,此狐妖性格驯良,从不扰民,与屋主人和睦相处,自称姓胡,排行第二,所以百姓们都叫他胡二爷。胡二爷是一名花白老叟,彬彬有礼,和蔼可亲。
张太华听说胡二爷事迹,特地登门拜访,请他设法除妖。胡二爷说道:“公子家狐妖作祟,这件事我知道。不过老朽法力有限,不能为你效劳。我朋友周三,住在岳庙之中,他擅长捉妖,我替你问问,也不知他肯不肯出手。”
次日正午,张太华在岳庙之东摆下宴席,过不大会,胡二爷与周三一同前来,周三身穿戎装,铁面虬髯,喝了几杯酒,说道:“公子此行意图,我已知之。只是你家狐妖众多,要想收伏,非动武不可。请公子替我准备一间客房,除妖一事,在所不辞。”
张太华心想“他为什么要我准备客房?难道是想在我家长住?一只狐妖已经让我头痛,再来一只,这可如何是好?”想到此处,脸现为难之色。周三已经知晓,说道:“公子不用害怕,我与别的狐妖不同,不会作恶,尽管放心。”
张太华见他语气诚恳,不再担心。
周三又道:“明日我做法降妖之时,请公子与家人关紧门窗,不要外出,也不要喧哗。”张太华答允了。次日清晨,周三闭门不出,忽然间院子中传来攻击搏斗之声,过了好一阵子方才停歇。
张太华打开门一看,只见台阶上血迹斑斑,露出四五个狐狸头颅,大如茶碗,小如茶杯。四处寻找周三,只见他身处卧室,拱手笑道:“受公子委托,狐妖已经荡平。”自此后周三便在张府定居,安分守己,主客间和平共处,再无怪事发生。
第二百五十六章 鸽异
鸽子种类繁多,山西有“坤星”,山东有“鹤秀”,贵州有“腋蝶”,河南一带有“翻跳”,吴越一带有“诸尖”,这些都是名种。又有靴头、点子、大白、黑石、夫妇雀、花狗眼等各类鸽子,名目众多,不可胜数,只有行家才能一一辨别。
邹平县张幼量最爱养鸽,家中鸽子众多,各类名种都有。张幼量喂养鸽子,跟带孩子一样细心,天气寒冷,便给鸽子喝甘草粉,天气酷热,则给鸽子吃盐粒。鸽子性喜贪睡,睡多了易得麻痹病,轻者残疾,重者毙命。张幼量为了预防此病,特地前往广陵,花十两银子买了一头“夜游鸽”,这种鸽子体态纤小,性格好动,放在地上,来回游走,不死不休。每到夜晚,张幼量都会将“夜游鸽”放入鸽群,群鸽受惊,忽睡忽醒,效果显著。
齐鲁大地上养鸽,以张幼量为第一,张幼量亦以养鸽自诩,沾沾自喜。这一夜,张幼量静坐书斋,忽然间一名白衣少年叩门而入,并不相识。张幼量询问少年姓名,少年说道:“漂泊之人,姓名何足挂齿。久闻先生善于养鸽,在下亦是同道中人,不知能否让我开开眼界?”
张幼量笑道:“你想看鸽子,容易。”说话间带领少年前往鸽房参观,只见各类鸽子应有尽有,五色具备,灿若云锦。少年笑道:“传闻果然非虚,先生确实是养鸽能手,佩服,佩服。在下家中也养有三两头鸽子,不知先生是否有兴趣观赏?”
张幼量大喜,连连点头,跟随少年一起上路,只见屋外月色朦胧,旷野萧条,张幼量心中暗暗生疑,少年手指前方,说道:“寒舍就在附近,很快就到。”两人再走数百米,果然见到一座庄院,院中两间瓦屋,除此外一无所有,屋内黑漆漆的,并未点灯。
少年拉住张幼量手掌,两人来到庭院,少年撮唇作哨,口中模仿鸽叫,忽然间两只鸽子翩翩飞出,毛色纯白,在屋檐间游戏翻滚,一边鸣叫,一边搏斗,少年每吹一下口哨,两只鸽子便在虚空翻滚,动作熟练,煞是好看。继而少年挥动胳膊,两只鸽子展翅离去。
少年口中换了一种哨音,又有两只鸽子飞出,大者如鸭,小者如拳;两只鸽子降落石阶,模仿仙鹤跳舞。大者伸长脖子,张开翅膀,有如孔雀开屏,且鸣且跳;小者上下翻飞,时不时跳到大者头上,双翅一收一放,声音细碎,如同小鼓敲击。大者任凭小者捉弄,不敢动弹,叫声愈发急促,有如磐石相击。
两只鸽子你鸣我叫,声音相和,妙不可言。张幼量一旁观赏,啧啧赞叹,心想:“这两只鸽子如此通灵,可把我给比下去了。”想到此处,心痒难搔,当即向少年祈求鸽子,少年不许,张幼量再三央求,少年微微一笑,将大小两只鸽子遣散,再次吹哨,先前那两只白鸽去而复返,停在掌心。
少年说道:“如果先生不弃,这两只鸽子便送给你。”张幼量喜不自禁,凝神打量鸽子,只见它们双目通透,眸子漆黑圆亮,双翅洁白,肌肉晶莹,隐约能看到五脏六腑。
张幼量暗暗惊奇,意犹未足,再次向少年祈求馈赠,少年说道:“我本来还有两种鸽子,都是稀世名种,要请先生鉴赏。可是阁下如此贪心,实在不敢再拿出来了。”两人正议论间,家人手拿火把,前来寻找主人。张幼量回头一瞧,只见少年腾空而起,身子化为白鸽,大如公鸡,冲霄破云,很快便消失不见。再瞧庄院,亦不知所踪。只剩下一间坟墓,两颗松柏。
张幼量又惊又叹,当下兴致冲冲,返回家中。回家后,张幼量拿出两只白鸽逗弄,十分温驯。虽然不是顶尖名种,但也算得上稀世奇珍。两年之后,白鸽生下六只小鸽,三雄三雌。张幼量对这八只鸽子爱惜备至,即便是至亲好友,也不肯赠送。
有一天,父亲带了一位贵官朋友前来,问道:“家中共养了多少鸽子?”张幼量唯唯应答,说了几句话,随即告退。心想:“这位朝廷大官,气度不凡,想必也是爱鸽之人,他又是父亲好友,要不要送两只鸽子给他?嗯,要送就送最好的。”于是亲自挑选两只白鸽,用笼子装好,送给贵官。
过了数日,张幼量与贵官不期而遇,问道:“前日我送大人那两只鸽子,还过得去吗?”贵官笑道:“不错,又肥又腻,味道很鲜。”张幼量惊道:“大人将鸽子吃了?”贵官道:“不错。”张幼量大惊道:“这两只鸽子名为‘鞑靼’,乃稀世名种,大人竟然拿来烹煮,实在是暴殄天物。”
贵官笑道:“是么?依我看来,这两只鸽子也没什么特别,与普通鸽子味道差不多嘛。”张幼量连连叹气,告辞而回。
这一晚,张幼量梦中见到少年前来,责怪道:“我因先生乃爱鸽之人,所以将子孙们交你喂养。谁想到先生竟然明珠投暗,将稀世名种送给他人裹腹,实在是太可恨啦。我对你失望透顶,如今要将儿孙们尽皆带走。”语毕,化身为鸽,将张幼量所豢养数十只白鸽,全部拐跑。
经过此事,张幼量心灰意冷,再没兴致养鸽,将家中鸽子悉数遣散,分别赠予知己好友,一连送了数日,方才送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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