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1 / 2)
许昭仪说及的另一事,是觉得她想让皇帝先动心再动身,这法子是不错,只是未免有些险数。
“男女之事,不过就是那么点事。”许昭仪轻喟一声,“宫里的女人又多。你从今晚便也能瞧出来,皇上虽是为你近来没去紫宸殿的事记挂了两分,但也不过就是那么两分。我只怕你来未来得及让皇上动心,就已被抛之脑后了。”
夏云姒也不禁轻锁了眉:“这一点我也想过,怎奈二者实在无法兼顾。由着皇上翻牌子便与旁人无异,想再让皇上多生两分不一样的情分便更难了。”
“倒也是。”许昭仪思忖着点头,“我只是提上一提,却也没什么好法子。你自己注意些分寸,别分明是欲擒故纵,倒纵得过了头。”
这番交谈令夏云姒心里不□□生,回到朝露轩后辗转反侧地思量,琢磨到后半夜慢慢睡着。
就这样,却还是没想出什么好办法,次日早上,她先与莺时说了许昭仪提起的第一件事。
她嘱咐莺时说:“那几个洒扫的宦官你仔细瞧些时日,挑个机灵又忠心的来侍奉。”
莺时福身应诺,只是有些不解:“娘子要用宦官,不妨让内官监拨几个会伺候的过来,外头粗使怕是办不好差事。”
夏云姒却摇头。
许昭仪说及的宦官自有人脉与门路,是把双刃剑。
她起初不愿用宫里的人,原因和这一点差不多——就怕他们原先便有盘根错节的关系。
她进宫本就颇为惹眼,若身边放进来的人是旁人的眼线,难免不成后患。
所以相比起来这些粗使的倒教人放心,粗使的宫人许多一辈子都没机会到跟前侍奉,不论是昭妃还是旁的对她心存芥蒂的人,都犯不上安插几个粗使宫人过来盯着。
她将这些道理说与莺时听,莺时了然抿笑,又一福:“还是娘子思虑周全,那奴婢便去瞧一瞧,挑出合适的便带来见您。”
往后的月余,几个新宫嫔迅速显出了分别。
皇帝先前是碍着昭妃的面子,每个都不免见一两回。如今早已都见过,宫中很快就恢复了昭妃宠冠六宫的局面,侍寝的次数足足占了一半。除此之外便是唐兰芝与周妙,一时之间无论新人还是老人,都没有别的被翻牌子的了。
夏云姒静观这些,依旧我行我素。
胡氏被禁足,她便又如从前般去紫宸殿走动过两次,免得皇帝觉得她小家子气。但第二次时,她就按着原本的打算跟他提起,说常日无聊,朝露轩的书房比不得她在家中的书房有那许多书,进宫这些时日倒看完了。
她专挑他自己也在读闲书时说的这话,闲书不似政务那般会让人烦心,语罢,果然见他抬眸一笑,那笑容清朗,直令她猝不及防地一怔。
他看一看她:“爱读书,十足地像了你姐姐。”
夏云姒面色微红,低头呢喃:“小时候原也不爱读,次次进宫姐姐都要说我,这几年才读出趣味,倒放不下了。”
他轻哂:“自己房里的书不够,就到御书房读去吧。那里书多,你姐姐从前也常爱去。”
“真的?”夏云姒面露欣喜,眸光清亮,笑吟吟地福身,“多谢姐夫。”
自这日后,她便不再多去紫宸殿,转而日日都往御书房跑。
无他,只是她清楚御书房这地方不止姐姐爱来,他本身也常亲自来找书看,她若时常来此,便迟早能碰上他。
换这地方见面,要比紫宸殿“新奇”得多。她更还有旁的安排能引住他的心神,一步步让他着她的道。
只不过这般谋划着急不来,好在御书房委实是个好地方,说是“房”,其实是前后三进的院子,满是藏书,后面还有处竹林景致绝佳,真在这里成日读书也是极好。
这般在御书房里待了五六日后,倒是莺时那边先有了进展。一日晨起,夏云姒正由莺歌和燕舞侍候着梳妆,莺时挑帘进来,上前禀说:“娘子,外头侍奉小禄子,奴婢瞧着可以。底细也查过了,清白干净。”
夏云姒没说话,她语中一顿,便会意地继续说下去:“奴婢这些时日瞧下来,他干活利落也细致。听说家境不好,月前向素沙借了些钱补贴家用,领了俸禄便一刻也不耽搁地还上了,算得守信。再者……奴婢擅作主张,用静双试了试。”
夏云姒拈着个珍珠耳坠的手微微一滞,扫了莺时一眼。
静双就是她大选那日从尚服局救回的小丫头,是个善事,却也不止是善事。
她有大安排押在静双身上,只是这些日子忙于经营与皇帝的关系,一时也没顾上多去见她。
听莺时这样说,夏云姒眸光厉了两分:“如何试的,你如实说来。”
莺时屈膝跪地,恭肃回禀:“这些日子都是依着娘子的吩咐,着了人教她读书识字,衣食一应都是从娘子这边分过去,也不叫她干活。奴婢想这般一来,底下人难免有嘴碎议论的,那日便寻了点错处,让静双在屋外跪了两刻。”
“底下人惯爱拜高踩低,见她倒了霉,当时就不乏有人在旁说起了风凉话。”说着语中一顿,“那小禄子却是心善,从房里寻了药拿给她,看她年纪小,还拿点心哄了她半晌。奴婢在暗处瞧着,他绝不知奴婢是有别的打算。”
不论是点心还是外伤药,对粗使宫人而言都不是易得的东西,如此说来这人倒是心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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