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氏(2 / 2)
后来太后生了贺玄时,是先帝的长子。没过两年,齐氏生了皇三子,便是如今的覃西王。
覃西王生下来就被养在太后身边,与太后亲近、和兄长关系也好,在一干兄弟中很是风光,待得二人渐渐长大,先帝渐渐属意贺玄时为储君后,也说过他们该是仁君贤王,能同为百姓谋福。
变故出现在建德十七年,当时先帝已年迈昏聩,身边突然得了一妙人祝氏,缠得先帝魂不守舍。
彼时贺玄时十四岁,虽然说来地位已然稳固,但先帝在群臣谏言之下仍不肯明确立储,反在祝氏生下幼子后大行庆贺,不免教人心神不宁。
贺玄时便是在那年结交的夏家、继而与夏云妁日久生情的。
这番结交的初衷自是为防幼弟得势,然苍天有眼,这孩子在没满周岁时就没了,倒免了许多烦忧。
可后来却还是出了事——有人将毒直接下进了贺玄时的饭菜之中,以致他身边的一名宦官被毒死。
如当下的后宫一样,下毒之事总能引起轩然大波。帝后震怒,严查之下牵出的竟是佳妃齐氏。
佳妃承认自己动了心思,觉得既然这储位幼弟都争得,自己的儿子为何争不得?是以出此下策。
先帝欲将其赐死,还是太后出面求得情。太后顾念覃西王,求先帝留了齐氏一命,只将她废为庶人打入冷宫,一直关至今日。
或许是因为太后用心良苦的缘故,又或是兄弟两个足够亲近,之后倒未见他们生隙。逢年过节时太后常还会往冷宫赏些东西,就是赏给齐氏的。
也亏得太后的这番关照,齐氏才被关了这么多年也没疯没死、甚至没病没灾。
没想到竟因为这样一场“意外”,突然就死了。
宫中都说,覃西王与嫡母的情分比与这位生母要深,但总归母子一场,这事想大事化小应是不容易了。
德妃眸中满是悲戚,声音几近哽咽:“齐氏纵使罪不可恕,然毕竟也这把年纪了,竟不得善终……”
夏云姒上前半步,伸手紧攥住皇帝的手,不动声色地抢白:“她曾害过皇上,这般故去也是报应,但求皇上顾及与覃西王殿下的兄弟情分,将她好好葬了吧……”
她一壁说着,余光一壁打量德妃,便见德妃明显一噎,只得续道:“……宸妃妹妹说的是。”
皇帝却未注意她们之间的神情往来,目光注视着那已倾塌了大半的正殿,不无唏嘘:“一晃神,倒也这么多年过去了……”
说着一喟,摇一摇头:“罢了。一应事宜,年后由母后做主便是。母后若想追谥位份让她安息,便也由着她,你们协同六尚局照办便是。”
三人齐齐福身,应了句诺。
周围静了一会儿,寒风呜咽宛如哀鸣。德妃叹了声,斟酌又说:“还有一事。”
皇帝看向她,她神态恭谨:“礼部为臣妾和两位妹妹择定的册礼吉日是元月廿八,也就是二十二日之后……恰值齐氏三七刚过。皇上您看是否将册礼推迟一些,也算臣妾等一表哀思。”
哦,原是在这儿等着呢?
夏云姒心底冷笑上涌。
她倒不在意晚行几天册礼,毕竟圣旨已下,宫里已称她为宸妃,册礼就是晚上几个月都不怕。
怕只怕这不过是德妃的第一步,往后还有后手。
若是那样,她无法料定自己是否能周全地渡过,假若真有说不过去的错处落到她身上,未行过册礼的宸妃不免显得底子不够硬,降位也就容易多了。
于是皇帝正自思量,便闻身边一声不屑轻嗤:“德妃姐姐愿意为她一表哀思,臣妾却不愿意呢。”
众人的目光顿时齐聚到她面上,德妃更蹙起眉,那副打量她的神情端得在嫌她不懂事。
夏云姒美眸微翻:“为何要这般大动干戈,算为她戴孝么?没有这样的道理。她到底是因毒害今上被先帝废黜的人,皇上与太后肯将她厚葬,那是皇上与太后的大度,不是六宫的本分。再者——若一个罪人的死都能引得六宫这样瞩目,岂不等同于告诉天下弑君之罪也可草草揭过?还请德妃姐姐三思。”
说着她轻哼一声,抬手将他胳膊抱住,语气娇软下来,负着气也柔情无限:“而且皇上别嫌臣妾心狠,臣妾与她见都不曾见过,实在生不出多少怜悯出来。臣妾只知皇上是臣妾的夫君、待臣妾极好,昔年却险些遭了她的毒手——万一她当时得逞了可怎么好?臣妾可就不知自己现下会身在何处,也不敢想自己会过怎样的日子了!”
这话细细想来其实并不实际——她到底是夏家的女儿,又与嫡长女亲近,即便不入宫门也不会过得差的。
可正因为并不实际,才更有一种心有余悸之下的真情,让人更为动容。
他听得笑出来:“胡想什么。”抬手在她眉间一敲,好似责备,却哪里寻得出半分责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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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妃:臣妾觉得……
44: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不行,问就是不行。闭嘴,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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