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锭(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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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所料, 这小冬子被押回宫正司再审, 就咬住了夏云姒, 说是她暗中支使他烧死佳太贵姬。至于缘由,扯了桩现成的陈年旧事, 道她记恨覃西王送了贵妃昭妃进宫,以致佳惠皇后被害。

这晚恰好下了一场大雪,雪毯在宫道上铺开,就不再那样干燥了, 月色下的银装素裹也显得霎是好看。

贤妃与夏云姒一并立在廊下赏雪,听了这供词,一声冷笑:“倒会找理由,那般久远的事情也知道要拿来说。”

“这是做给覃西王看的。”夏云姒静了静,“至于覃西王信与不信, 就看正月十六上朝之时了。”

那是新年里百官头一回上朝, 覃西王也还没回封地,循例会来的。

贤妃安静地思索了会儿:“我倒还是更在意那妖妃祸国之说。”

“这我也是一样的。”夏云姒颔首,“只是这事我们左右不得,便还是先除了德妃再说吧。否则一心二用难免有疏漏之处,恐怕反让德妃钻了空子。”

“也好。”贤妃点一点头, 又想起来, “等到正月十六孩子们都要开始读书,宁沂也要慢慢接触纸笔了吧?”

“……可不是?”夏云姒一想这个, 就生出了与和妃当时如出一辙的头疼——孩子们都是从两岁起要开始慢慢地接触纸笔, 从写写画画开始。可这两岁是按虚岁算的, 她与和妃的孩子都是年末出生,所谓的“两岁”也不过是刚满一岁没多久,怎么想都吃亏。

贤妃摒笑:“和妃那边的昕芝乖巧,宁汐当时可最爱拽着她的裙子瞎画。我记得和妃那会儿总气得不行,几回抱起来想打又舍不得,有一回还把自己给气哭了。”

夏云姒听得也笑:“那我这边大概会好些,宁沅一贯有当大哥哥的样子,会好好教弟弟的。”

贤妃点头:“回头我让淑静也常过来,哥哥姐姐一起带着他,他也就顾不上跟你闹了。”

闲闲地说了会儿话,两个人就道了别。贤妃回了庆玉宫,夏云姒去看了看宁沅和宁沂,就早早歇下了。

几日后,佳太贵姬的案子结了案,皇帝自是没信小冬子对她的攀咬,再审下去却是扯出了一位太妃。

这位太妃也算与佳太贵姬有些渊源,她昔年失过一子,宫中皆觉是佳太贵姬所为,但没有证据,事情最终不了了之,这也是确实是这位太妃多年来的心头之恨。

事涉太妃,太后亲自过问,对方自不肯承认,一度要以死自证,多亏宫人拦了下来。

“想也不会是。”夏云姒闻言后摇摇头,“不管心里多恨,也已是那么多年前的事了。如今又已做了太妃,连皇上都要敬她三分,正是安享荣华的时候,何必去为陈年旧事招惹这样的麻烦?”

“是啊。”小禄子躬身,“下奴也这样想,想必太后她老人家也清楚,只是循例问问罢了。不过……”他皱着眉头一叹,“那小冬子倒似乎真觉得是这位太后所为,这么瞧下来,他嘴里估计是供不出别人了。”

“本宫料到了。”夏云姒轻喟,“倒也无妨。”

虽知查出的并非真相,但既是因小冬子也不知真相,便也不怪宫正司了。

这与从前的一次次“不了了之”是不一样的。可见在肃清宫人之后,德妃到底也紧张了,安排得愈发周密,提前想好了推了太妃到明面上。

她只又问小禄子:“皇上怎么发落的?”

小禄子回说:“小冬子杖毙、家眷流八百里。太妃那边……没真定罪名,只听说太后授意让她自请离宫,暂且住到行宫去。”

夏云姒:“还有个宫女白桂呢?”

那天在紫宸殿,白桂瞧着忠心,她想过或许可以将这人调到跟前来瞧瞧。若忠心是真的,日后她就可以是刺向德妃的一把剑,若是假的,那另指个差事对她这从一品宸妃来说也不是难事。

却听小禄子回说:“白桂已在佳太贵姬跟前侍奉了十余年,覃西王也是知道她的。这回又听闻事情与她无关,覃西王就向太后求了人,让她到王府当差去,太后准了。”

夏云姒只得作罢:“也好,忠仆有个好去处,对佳太贵姬而言也是个交代。”

又过两日,正月十六终于来了。

这天皇帝恰宿在延芳殿,夏云姒便在他晨起时与他一同起了身。他去上朝,她就等着,手里拿着本书却不太看得进去,一上午都心不在焉。

她经历的大风大浪其实也不少了,已难有事情让她这样不安。可这事实在是不一样的,开罪藩王与后宫争斗不能相提并论。

临近晌午时,才听闻圣驾回来了。

夏云姒迎到殿门口见了礼,边随他一并进屋边嗔怪道:“皇上还说要亲手给宁沂研平生的第一盏墨,却到这会儿才回来?”

皇帝苦笑:“朝上事多,朕下朝就赶紧回来了,连紫宸殿都没敢回。”边说边转头看她,“可有旁人给他研墨了?”

“那倒没有。”夏云姒轻轻撇嘴,“臣妾硬等着皇上呢,没让宫人插手。”

“这就好。”皇帝松气,揽过她来一吻,“等朕换身衣服就去看他。”

他的确是上完朝就赶过来了,朝服都还在身上。夏云姒颔首莞尔,亲自打开衣柜为他选了身常服出来,又自己跟到屏风后帮他更衣。

她心下打着算盘,边为他更衣边又打了一遍腹稿,在蹲身帮他系腰带时才终于开口:“覃西王殿下……可还好么?”

“三弟?”他想了一下,明白过来,“哦,你是说他母亲去世的事。难过总免不了的,朕也宽慰了他许久。”

夏云姒又说:“臣妾听闻宫正司已结了案子,他可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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