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2 / 2)
醉生梦死了将近一年,那所谓的丈夫,却再也没出现在自己的眼前。当日,父亲是怕自己嫁入后宫,活的不幸福,而主动选的这个年轻有为、人人称赞的尚书省令。可哪知,人算不如天算,还是活的不幸福!而一年的恣意妄为,并没有转变她的命运,而是更加愁苦了!是否自己命中注定,就该孤独终老呢?
直到有一日,手下人来报有位穿着花艳,自称凌顺的年轻妇人定要拜见夫人时,和玉夫人才意识到,毛金清出事了。果不然,自那妇人进入厅堂后,和玉夫人就上下的打量了她好几回,然后冷冷的问道:“你就是毛金清口中的小凌吧?找我什么事?”
和玉夫人猜对了,眼前的女子就是小凌,说实话,相貌平平,远不是她想像中的那个样子,真不知道,这女人有什么魅力,竟让毛金清为她如此的神魂颠倒!可现在这些对和玉夫人来说早已不重要了。
小凌是哭着走的,因为和玉夫人坚决的拒绝了她的请求,去看看已病入膏肓的毛金清,并当面说句原谅他。什么一日夫妻百日恩!若念及夫妻之情,怎会婚后五年都视自己为空气一般,唯独的一次同房却还是因酒醉误把自己当成了小凌!现在眼见要命丧九泉了,才来请求原谅,想获得心灵的救赎啊!想得美!因为这段婚姻,几乎改变了和玉夫人的一生,她怎么甘心就这么轻易的原谅他?她要让他抱憾终身!”
第七十四章 山竹中毒
喝了口茶,水仙继续讲述下去:“就这样,到毛金清死和玉夫人都没去看他一眼,而所谓的守灵,也就完全成了形式。和玉夫人甚至在将丫鬟小厮都喝退后,还特地在毛金清的灵位前与别人私通,她要让毛金清看到,她很开心,很幸福,她要报复这个改变了她一生的人!
在守灵结束之后的日子里,和玉夫人就更加变本加厉了。她的特殊身份让她在交际界备受瞩目,她的独特魅力让她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就在七八年前,她接触到了百花馆,自此便常来,每次来却都由着她的性子,有时会选最好的,有时又会特地选别人认为差的,想怎样怎样。馥郁当然知道这个客人的重要性,因此处处对她敬着三分,也任由她胡来。”
“原来如此!”水仙的叙述不禁让漫修更加感慨万千,原来真如山竹师父所言,都是可怜之人。可有什么办法能抚平和玉夫人内心里的创伤呢?除非……除非她遇到一个真心只对她好的人!可漫修心里清楚,自己不是那个人,因为他对和玉夫人,只有感激,没有爱。
之后过了几日,和玉夫人都没有再来。而馥郁倒是个说话算话之人,他只安排漫修给客人抚琴,并不让他接客了。日日的弹练,再加上本就聪颖的天资,没过两年,漫修便在众人中脱颖而出,连挑剔的馆主馥郁都忍不住多夸他几句,而以青莲为首的几个当红之人也不得不警惕起来,未免过早的被后生推倒,被众人遗忘。但即使如此,两年的龙虎轩比试中,漫修也都没能如愿的夺到花魁之位,依旧还都是青莲的。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和玉夫人还像以前一样,凭心情,有时天天来,有时隔个个把月也不来。来时也是有时高兴的像个孩子,有说有笑;有时则烦躁难耐,动辄拿身边人出气;有时则苦闷不堪,整日里不曾开颜。时间久了,漫修也就有些摸透了和玉夫人的脾气,她高兴时,漫修会做个忠实的听者;她苦闷时,漫修则会给她弹琴解闷,说些笑话开导她;她发火时,最聪明的方法还是离她远些,待过了那一阵气头儿,奉杯茶,也就好了。
转眼间,时间又过了一年,漫修整十六岁了。漫修希望能尽快拿到这花魁之位,因为这里再好,也毕竟不是他所愿。每日对镜红妆时,拿着那描眉的画笔,漫修就想象着这画笔能变成一把无坚不摧的利剑,把这儿的整个世界都摧毁掉,可是欲望和冲动最终消弭,能做的,还都只是把画笔平静的放回梳妆台的原处,因为下一刻,他还是在百花馆。
这日,漫修又去找山竹师父请教技艺,希望他能再调教一二。隔着虚掩的房门,漫修看到山竹又像以前一样立在那窗口之边,抬头望着的依旧是那突兀出来的房顶一角,漫修自然记得,那是师父跟他提过的迎春楼的一角,那里有师父十八年未见的爱人。山竹师父那清秀的面庞下始终带着些许苦涩,而能让这苦涩变成真心的笑容,说来也简单,只要师父能和他的爱人长相厮守。
三年的时间里,漫修也不是什么都没做,他终于打听出山竹师父的原名叫做徐云生,而他心爱之人则叫做栾凤娥,迎春楼里的名字是冬燕。虽然打听了出来,但漫修是不能出得这百花馆半步的,所以就是有心想给师父传个信儿,也是无法的。但他求动了一个人,和玉夫人!从不喜欢插手别人是非的和玉夫人最终被这十八年的凄美故事所感动,决意帮他二人一把。
和玉夫人派人去了迎春楼,见到了已处处透着少妇之美,却不再清纯年少的冬燕。十八年了,冬燕早已成为了迎春楼的老手,而当来人提到“徐云生”三字时,冬燕依旧是被深深的触动了,可见,十八年中她是时刻未忘徐云生的。和玉夫人派去之人是个能言善辩的伶俐人,说话简单扼要,却非常准确的表达了徐云生自两人分别后的苦难经历和相思之情,并一再说明徐云生一刻也没有忘记栾姑娘,连现在所居之处也是能望见迎春楼之地。凤娥被感动的一塌糊涂,而那被派去之人最终也不负众望,成功带回了一张字条,上写:“一别十八载,郎君可无恙?”漫修在学琴时偷偷将字条压到了山竹的琴下,次日再去看时,琴下却还有张字条。以为师父没注意到的漫修正打算将字条打开直接向师父挑明时,却发现,字条上的内容已变,上书有“身在魂早离,日夜思娥娘”。
字条传送的计划成功了!在和玉夫人和漫修的帮助下,虽然山竹师父和冬燕还是没能见到面,但至少彼此表明了心迹,比起之前无尽的单相思来,这彼此间思念的滋味是要好很多了。
可今日,山竹师父又在望那迎春楼了,脸上还是带着阴郁的苦涩。
“师父……师父!”
“哦,来了啊!”转身看到已进屋的漫修,山竹才回转过神来。又看到漫修怀抱着古琴,山竹立刻会意到他是来找自己指点琴艺的。
“来,今日弹哪首曲子?”
“师父……”
“怎么了?”
“徒儿有一事不明。”
“哦?什么事啊?”
“师父技艺如此之高,为何年年不进三甲呢?”
“呵呵,是你高看师父了,所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你别看这个地方,却是藏龙卧虎之地,技艺高的自多的是呢!”
“听说青莲的琴艺也是师父传的,为何他却年年第一?”
“你可听过《师说》?弟子不必不如师!青出于蓝,有什么可奇怪的。”
“可我观,师父是故意不与人争的,不然为何年年比试,师父错的却都是最基本的?平日里从未见出过错的。”
“比试嘛,紧张难免,错了就是错了。何况,得了第一又能怎样?”
“得了那花魁之冠,便是元宵佳节期,双宿双飞时!”
这句话一出不要紧,惊得山竹连忙探头坐看右看,再确认周围没人后才又关好了窗户,道:“你这小子,来了三年有半了,怎说话还这般不分场合?”
“师父该早做打算,难不成还真甘心就在此地度过一生?”
“你小声点!须知隔墙有耳!”
“师父行事这也怕那也怕,留在这百花馆里也倒该了。只可怜师娘在那迎春楼,自接到师父书信,还日日苦盼,期待师父哪日能带她脱离得那苦海!师父当真就不为她想吗?”
“唉,谈何容易!”
“师父若有心,我倒有个办法。”
“哦?”
漫修附在山竹的耳边,悄悄把他的计划说了一遍,山竹听后若有所思,“有些风险,只怕到时连累了你!更何况,如果我走了,你还走的了吗?”
“师父放心吧,到时我自有办法保身!师娘那边自有人已去通信儿,只师父夺得那花魁之冠便可!”
山竹点了点头。现在离龙虎轩的比试只剩十五日,足够了,山竹对自己的技艺还是十分胸有成竹的。
可就在山竹努力练习,有心要夺那桂冠之时,这苗头却被敏感、心小的青莲觉察了出来。山竹曾经教过他,青莲还是有所忌惮的。之前每年比试前,别人都加紧练习时山竹都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而且比试时也不与他争,自是可保他花魁的位置不败。可今年,如何山竹竟一反常态,如此这般的认真了起来?莫非他是有意要与自己争那第一之位?这让青莲十分的耿耿于怀。
时间又过了七日,山竹弹奏之曲甚至能令过往客人都为之屏息,叫好声更是不绝于耳,这更让青莲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压力。不行,山竹这是有意要与他争!虽说论居住的层数,他是比山竹住的高,但那也是因为他多年花魁的位置啊!可要论资排辈,他可是山竹的徒弟啊,只要山竹有意和他争抢,他又怎么能敌的过呢?必须想个什么法子,制止住山竹才行!可想什么法子好呢?
又过了三日,青莲来找山竹了,说是最近得了些珍贵的冬虫夏草,第一个便想起要孝敬师父,于是拿来好让山竹补补身子。山竹很是感动,虽说他之前教过青莲,但自从青莲夺得花魁之位,荣登后院儿的最高层后,二人就很少来往了。今日得此珍贵之物,能先想到师父他,自是不该薄了人家的好意。推辞一番后,山竹将冬虫夏草收了下来。青莲在仔细说明了冬虫夏草的服用方法后,面带笑容的离开了。
仅又过了三日,漫修又来看山竹师父,应该说他最近来的次数很少,只因怕打扰了师父练习。可此次一来,却发现师父的脸色很是不好。问下,说是最近总觉胸口发闷,头晕目眩,恶心呕吐,难过得很。问请过大夫没有,山竹说以为是小小的身体不适,便没去请,可今日越发感觉难过了。离比试时间仅剩下两日了,怎么偏这时候就病了呢?先不管那么多了,漫修赶忙找人去寻了大夫前来,可大夫细心诊察后,给的回答却令众人都大惊失色,山竹中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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