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章形形色色(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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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席之后,周洪道长坐了主座,游方和段信念一左一右,在座的还有另外四个人,一名办公室的行政助理,保安以及质检部门的主管,还有厂方另一名副总裁。本就不是为了什么好事而来,所以大家的话都不多,只有段信念一人扯嗓门谈笑风生,好似这间包房都装不下他。

段信念问周洪道长喝不喝酒?这位道士回答说随意,断头催笑道:“我也念过书,最崇拜的和尚是鲁智深,最崇拜的道士是丘处机。鲁智深喝酒,欣清大师不喝酒,周洪道长喝酒,不知道丘处机喝不喝酒?”

看周洪的神情分明是不想和这种人计较,淡然答道:“长春真人是全真道士,不饮酒近女色亦不食荤茹,贫道非全真教门下,未受此戒。至于欣清大师是苦行之人,持戒精严令人敬佩。”

段信念摇头道:“一天只吃一顿素的,真不是一般人呐,真不知道这曰子是怎么过的?我是没法想像。”

周洪道长苦笑道:“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也不知段信念听明白没有,恰好服务员推门上了一道鱼,段信念提着筷子道:“来来来,吃鱼吃鱼!……咱们厂的员工,要是都像欣清大师这样,那可就爽了,你们说呢?”

在座的其他人没有一个接茬的,全部默然不语。游方也看出来了,包括另一位副总在内在座的其他管理人员对这位段总都有些忌惮,心有厌恶却不想表达出来。游方也在心中叹息,这个姓段的在酒席上说话也太赤裸裸了。

喝了几杯话题又聊到了风水上,段信念问道:“二位高人,你们看鸿彬工业园的风水究竟出了什么问题?”

在座的其他人神情也很专注,这些人与齐箬雪不同,他们就是直接管理一线生产的,或多或少都信这方面的东西,事情又出在自己身边,不可能不关心。周洪道长不说话,却很感兴趣的看着游方,似乎也想知道这位海外归来的年轻一代风水奇人怎么回答。

只要信就好办,用不着像在齐箬雪面前那么麻烦,游方直接答道:“我还没有仔细查验,但今天沿途观望地气缺乏生机灵动,犹如画中山水,山无春夏秋冬,水无四时之流,人处其中,灵姓困顿难以伸张,久而久之,形神皆生惫态。但人非土石,于消沉中求解脱,有轻生之忧。”

这话说的有点玄,却恰到好处的高深,周洪道长微微点了点头,突然接话道:“若惫态已成,元神最易受染,一旦煞气生成将凝郁难散。”

旁边另一位副总裁试探着问道:“二位的话我似懂非懂,只是我们在这里设厂已经快二十年了,为什么近一年总是出事?”

游方答道:“那我就尽量通俗的说吧,原因有两点,一是规模已成,戾气积累达到了一个极限,以前这里定然也发生过意外,但不像近一年频率如此之快,几乎成了定势。二是去年春寒,生发之气不足,而此地本就缺乏生机灵动,天时不合就似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周洪道长接着解释:“一旦意外接连出现形成定势,消沉戾气弥漫感染,甚至让人觉得不可思议。……段先生,请问法事几时进行,公开还是私密?”

段信念:“按我的意思,公开搞,让大家都看看。但是公司危机公关领导小组的意见,是私下进行,让大家知道有这么回事就行了,不必宣扬更不必公开。……道长,你自己的意见呢?”

周洪道长:“还是不要公开的好,旁观这种事情本身也是一种刺激,勾起人对意外事件更多的感念,万一再度激发感同身受的情绪,反而不妙。贫道此来,只是想收了这里凝郁的戾煞之气,而且越快越好。至于其余的事,要看这位小梅先生的手段了。”

这位道长说的很对,某人出了意外,与他相同处境的人回顾这一事件,很容易激发感同身受的情绪,这就是环境与心境之间的交叉互染,如果这种意外一再发生,感染就越来越强烈。环境如不改变,哪怕仍然与以前一样,意外发生的频率也会越来越快。

段信念皱着眉头道:“既然道长准备好了,那么我们明天就做法事,这件事就是我负责的。……梅师父,您什么时候动手破这里的风水煞局呢?需要做什么,打声招呼就行。”

游方:“也是越快越好,今曰天黑之后,我就要查验此地所有的局势,请你派两个人给我领路,否则有些地方我不方便进去。”

段信念微微一怔:“天黑之后?没问题,保安部派两个人陪着你去厂区转。”

游方神情严肃的又说道:“但是有言在先,这里的问题的根子恐怕不是出在我们所谈的风水上,我既然来了自会负责,能想到的办法,不论是否与风水有关,我都会给贵公司提供一份详细的方案。”

旁边另一位副总裁小声嘟囔道:“这话也有道理啊,刚才说去年春寒时令不合,连环意外就是从那时开始。其实就在差不多的时间,国际市场压力很大,尤其是对欧元,人民币一直在慢慢升值,代工利润率越来越低,为了弥补利润,这边工人的劳动强度比以前更大。本来就是军式化管理,生产流程差不多快紧张到极限了,再绷紧一点点,很容易出事啊。”

段信念不满的一挥手:“别人家厂子不也一样吗,怎么就鸿彬倒霉?我看就应该请高人来作法去去晦气!”

就在这时绕着桌子一片铃声响起,众人都被吓了一跳,除了周洪与游方,其它五个人的手机在同一时间都响了。众人纷纷接电话,神色陡然大变,游方能听得见手机里传出杂乱的声音——就在他们吃饭的时候,厂区又发生了一起同样的意外。

其实自从游方听大舅公莫正乾提到这件事,到今天进入鸿彬工业园,这短短的时间内,此类意外又接连发生了三起,而今天刚刚来到此地,又增添了一起悲剧。段信念与另外三名管理人员打了声招呼匆匆走了,只留下一名行政助理。

游方与周洪对望了一眼,神色同样的复杂,桌上一半的残席,似乎在无声看着两位重金请来的“高人”,仿佛是一种讽刺!心头就似被无形的大石堵住,仿佛呼吸困难说不出话来。

……

迎宾馆给游方与周洪等人安排的住处都是三楼的套房,其规格与流花宾馆的商务套房差不多。游方上楼走出电梯时,脸色木然心情很是沉重,却意外的发现走廊远端有一扇门打开了,一个女子的声音微带恼怒的说道:“小和尚,我对你一片好意,何必不尽人情还不解风情?出家人慈悲为怀,你会遭报应的!”

房内传来一句清晰而简短的话,就一个字:“滚。”——语气平和淡然,与说“请”几乎没什么两样。

那是欣清和尚的房间,这和尚连爆粗口都这么风清云淡不带火气,游方站的位置离的比较远,那边说话的声音也不大,假如不是听力异常灵敏是听不清的。和尚在屋里与一个女子犯口舌,多少是一件尴尬事,游方故意站在原地没往那边走,仿佛根本就没听见也没注意到。

随着关门声,走廊里出现了一个女人,大约二十八、九岁,手臂上搭着一件轻裘大衣,上身穿着黄色的紧身羊绒衫,衬出两个奶子很傲然,下身是玫瑰色齐膝套裙和黑色长袜,双腿修长曲线很勾人。这身打扮也不能说很放荡,却透着含蓄的诱惑,她长着一张瓜子脸,化着精细的妆,五官称得上娇美,却带着一种妖媚的气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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