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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遭到突然袭击的清将双手捂着喉咙,眼睛凸了出来,死死地盯着近在咫尺的胡一刀,后者松开握着长匕首的手,再也不看那个清将一眼,飞快地将马背上的长马剑抽出,斩向将领身边的其他亲卫。

直到这时,任堂身前的将领亲卫们才反应过来,纷纷怒喝着拔刀,但三个湖广清兵动作异常娴熟,转眼间就把将领身边的亲卫都刺于马下,拖着任堂的那个亲卫刀才拔出了一半,就被柄飞过来的匕首扎中眼睛,一个倒栽葱就跌落地面。

受惊的马匹一声长嘶,就向前冲去,把任堂拽着向前,他踉跄几步,被拖倒在地,他身后的同伴也纷纷倒地,这一串人被马匹生生在地上拖出了十几米,一多半人都摔倒后才把它拉住。

最前面的任堂被拖得最远,马匹停住后他身上的衣服都被地上的石头划破了,露出几道血痕。

这时从身后传来的不光有惨叫,还开始响起“饶命”的求饶声。任堂在尘土里趴了片刻,惨叫声已经止歇,只剩下一声声的“饶命”。

一个人大步走到任堂身边,一把染血的匕首伸到他的双手间,把上面的绳索隔断。

双手从长绳上解放出来后,任堂终于得以从地上站起,他用力地甩甩手腕,由于血液不流通,他感到自己的手掌都失去知觉了。

回过头,任堂看到一百多名清兵已经被放倒大半,剩下的都抛去兵器跪在地上,十几个湖广“清兵”骑在马上,警惕地望着这些投降的敌人,还有四、五个站在地上,不停地给明军俘虏松绑。

等到明军都被解开后,湖广清兵也稍微放松了一点,一个刚获得自由的明军士兵一边揉着手臂,一边在跪地求饶的清军士兵中寻找着,很快他就找到了目标。这个明军士兵大叫一声,向那个清兵扑过去,先是一顿拳打脚踢,然后拾起地上的一把刀,就狠狠地插进了那个清兵的胸膛。

刚才这个明军带着家人投降后,被捆绑起来后,亲眼看到自己的幼子被这个清兵挑上了枪尖。杀死了仇人后,这个明军士兵无力地坐到在地上,突然开始放声大哭,同时不停地拍打着自己的脑袋。

受到这个士兵的影响,其他的明军士兵突然也都跃起,向跪在地上的那些清兵扑过去……湖广兵见状,就都向后退开两步,默默地在边上看着。

很快清军俘虏就被杀了个一干二净,这时任堂才反应过来,走向胡一刀:“敢问壮士高姓大名?”

“你刚才没有听到么?”胡一刀笑道。

“胡壮士。”任堂抱拳道:“后面还有我军的家人。”

“我来时看见了,不过没法动手。”胡一刀点点头,他前面遇到的几队清兵押解着大批妇女,一看就知道是浙军的家眷,不过为了突袭首脑他没有对那几队清兵发起进攻。

“穿上他们的盔甲,”胡一刀指着那些清军的俘虏尸体说道:“去把你们的家人夺回来吧。”

跟在后面的清军听到前面好像有喊杀声,不过距离遥远听不真切,而且时间很短,还以为是有俘虏闹事被杀,当他们走到近前时,就看到一批红着眼睛的明军挡在前面,还不等他们想明白前军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些明军就大呼着扑了上来。

追击的清军本来就不比浙军俘虏多,只是装备好、士气高昂,前军被消灭后,后面押送妇女儿童的清兵人数已经处于劣势,而且还麻痹大意,转眼间就被明军杀了个精光,那二十个湖广兵根本没有动手,只是在大局已定后追击逃跑的清军。

等湖广兵返回后,看到明军士兵纷纷和家人抱头痛哭,他们本以为就算能侥幸活命,也再没机会见面了。

“胡壮士的大恩大德……”现在明军都看得出这队湖广兵肯定不是什么荆门水师的斥候,他们也不知道对方身份,所以都称呼他们为壮士。

“张尚书何在?”胡一刀走到任堂面前,问道:“我要找张尚书。”

“张尚书还在芜湖。”任堂答道,他告诉胡一刀浙军主力此时也在张煌言身边,铜陵这里张煌言只派来了两千人,都已经被守军击溃。

“铜陵有多少鞑子兵?”胡一刀又问道。

“有八百反复无常的贼!”任堂气恨恨地说道。

胡一刀又问道:“你们怎么不向东去,而是往西跑。”

“被贼人追得慌不择路了,也有些人往东面去了,不知道他们有没有脱险。”任堂叹息一声:“若不是胡壮士援手,我们这些人肯定无法生还了。”

“你们打算去芜湖吗?”

“是啊。”任堂答道:“我们整顿一下,然后就回芜湖找张大人去。”

胡一刀环顾了周围一圈,看着那些四散开与家人团聚的明军士兵,摇头道:“你们这样休想回芜湖,再遇到鞑子,又会各保各家,然后统统被鞑子抓走,我救得了你们一次,不可能次次救你们脱险。”

“胡壮士有何高见?”

任堂和胡一刀的对话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听到胡一刀这话后,很多人都嚷着问道。

“分成两营,妇孺一营,丁壮一营。”胸有成竹的胡一刀立刻答道,向周围的人大声宣传着他的方案。

听说要自行分离,而且在脱险前不得见面,本来满怀希望的明军士兵纷纷沉默下来,而且他们的妻儿也紧紧抓着男人的胳膊,好像一松手就会永别一般。

“谁认为可以凭借一人之力,带着妻儿脱险,平安去芜湖,我不会拦着他,这就可以带着家人出发。不过我觉得你们人生地不熟,单枪匹马不可能脱险,哪怕是遇上几个衙役,拿着铁尺就能把你抓住了。”胡一刀对众人大声讲起来:“愿意分营的留下,统一行动。只要男营还有一个人活着,所有人的家人就可以平安脱险;除非男营全军覆灭,没有一个人能活下来,你们的家人才会被鞑子抓去,不过如果大家联合起来都不能杀出一条血路,那你们分开又有什么指望呢?”

胡一刀的属下们也帮着进行宣传,让大家都能明白:只要妇孺营不拆散,那么即使他战死了,剩下的同伴为了保护自己的家人也得连他的遗孤一起保护。

听着这些人明显的川鄂口音,终于有人问道:“你们是夔东军吗?”

田归农大笑着点点头:“不错。”

“你们是邓提督的手下吗?”任堂再次询问起他们的身份:“你们是奉邓提督之命从湖广来增援我们的吗?”

“我就是邓名,”胡一刀也笑起来,反问道:“任先生听说过我吗?”

任堂和周围的浙兵一下子都愣住了。

“我就是大闹昆明的周开荒!你们听说过我吗?”田归农也报出真实身份。

“我是锦衣卫千户赵天霸。”苗人凤一边说一边微微叹气,他实在很羡慕周开荒能够在昆明大火中留名。

“原来阁下就是邓提督,还有周壮士。”任堂大叫一声:“大名如雷贯耳!”

虽然邓名不予以阻拦,但明军士兵都很清楚,凭借自己一个人的力量是绝对无法保护家人脱险的。

宣布分营以后,邓名就让他们用缴获的清军装备武装自己,让妇孺营也帮着搬运一部分辎重:“我们先去铜陵,寻找周围的友军,消灭铜陵的绿营,他们只有八百人而已。”

铜陵的驻军并不多,邓名带着卫士来到城前,轻而易举地击败了几个城门守兵,其后的二百多浙兵跟着一拥而入,冲进县衙把知县剁成肉酱。

已经被抓回来的明军自然立刻得到了释放,邓名依旧采用自愿入营的原则,若是士兵自己不愿家人分离那他绝不勉强。

集合起来几百浙兵之后,邓名马上出城攻打各路分头追击明军的铜陵绿营,现在浙江兵都知道身处险境,已经没有了任何退路,不消灭清军就别想活着离开此地,因此人人奋勇。捕猎者突然变成了猎物,铜陵的地方部队人数少而且没有太强的战斗力,先后被浙军击溃。

“立刻出发,去芜湖与张尚书会师。”邓名一天也不想在铜陵多呆,他把仓库打开,用里面的钱粮雇佣民夫帮助搬运物资,购买船只,第二天一早就启程前往芜湖。对于铜陵的百姓,邓名并没有吐露自己的姓名,这个能隐瞒多久就要隐瞒多久,他并不想成为众矢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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