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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骰子皆从中间断开,竟是四十二点!比楚濂的整整多出了六个点!
北堂娆稳操胜券,而楚濂却输了!
他看着骰蛊中那多出的六个点,诧异的抬眸看着她,“你……怎么做到的?”
北堂娆不紧不慢的坐下喝了口茶,那语气几乎像是在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的简单:“小菜一碟而已,比大的话,六个六已经不是什么新鲜的了,要玩儿自然要玩儿的别具匠心,这多出的六个点,就权当是送给你的见面礼了。你赌技没的说,在我所遇到的对手中,算是拔尖儿的了,不过……你还没有真正的尝试过失败者的滋味儿,所以你从打心眼儿里看轻所有人,这样你就不会用心去比试,而你今天,就正是输在了这里。”
“你究竟是谁?”楚濂一震,顿时变了脸色,而北堂娆却朝他眨了眨眼,唇角含着的笑意越发的灿烂明媚:“虽说今天没有下赌注,不过,你终究还是输了,赌注,你看着给吧!”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楚濂不死心,眉头越皱越紧。
北堂娆勾起红润的唇瓣,淡淡的道:“北堂娆!”
北堂娆?她不是最近传的火热的新任皇后的名字?目光落到桌案上正在摆弄骰子的小家伙,楚濂下意识的抬头:“原来你就是在这次宫变中起到决定性作用的北堂皇后?北堂娆?”
娆儿眉梢微挑,“外面是这么传的?”她蹙了蹙眉,显然吓了一跳。
楚濂一听,有些激动的看着她:“你真的是北堂皇后?”
娆儿突然伸出芊芊玉指抵在他的胸口:“哎哎哎,你说归说,没事靠那么近干什么?”
楚濂一惊,才发现自己激动的忘了形,“没想到传说中的北堂皇后这般的厉害,请受在下一拜。”说完,也不管娆儿乐意不乐意,就往地板上跪,某女揉揉眉心,突然抬脚挡下:“慢着,我还不是皇后呢,少弄这些虚礼,男儿膝下有黄金,哪能说跪就跪?起来!”
楚濂桃花眼闪耀着晶亮的目光,不顾她的阻拦,硬生生的跪在了她的面前,“在下不是跪皇后,而是跪师傅,师傅在上,请受徒弟一拜!”
“喂,我什么时候答应你做徒弟了?跪什么跪啊,站起来!怎么和那小子一样赖皮啊?”北堂娆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这古代人怎么这么喜欢拜师下跪的?一个迟暮已经让她头疼了,又来一个楚濂,她可没空调教这二人。
就在北堂娆想要抱着儿子离开这里时,楚濂不知打哪里变出一份稍有年代的纸,递到了她的面前,“师傅既然赢了,就接下徒弟给您的赌注吧?”
北堂娆柳眉轻蹙,看向她手中的纸:“你如一坊的地契?”
楚濂点头如啄米:“这是徒弟孝敬您老人家的,以后徒弟就跟着您混了。”他楚濂长这么大,唯一的爱好就是赌,这么多年来还从未在赌场之上输给过什么人,更没有服过什么人,今天,好不容易遇到个对手,焉能随便错过?而且,看这女人的身手,应该还有所保留,既然有所保留,那便说明她的水平比他高,这可是几十年难得遇到的赌界人才,他说什么也不能放过。虽说他一个大男人拜一个女人为师说出去有些丢人,但是在赌界之中,胜者为师败着为徒的规矩,他还是懂的的,既然有这么个规矩存在,还有什么可丢人的?
北堂娆清清淡淡的看着他:“我什么时候答应收你为徒了?你的如一坊,我没兴趣。”
“那师傅对什么有兴趣,徒弟能办到的,一定帮您办到。”楚濂弯了弯唇,一点也不介意她的冷色。
对于他的自来熟,北堂娆除了表示无语,还是无语,她看着他,淡淡的道:“以后再说吧,今天只是来玩儿的。”
“那师傅总要收些赌注吧?”地契不要,银票总得收吧?
看着面前递过来厚厚的一沓子银票,北堂娆的嘴角使劲儿的抽了抽:“有必要这么多吗?”
“能得师傅亲自指导,这价格自然是不同凡响的。”楚濂说的理所应当,北堂娆没必要跟钱过不去,接的自然也不含糊,“这些天有空,我还会过来的。”
楚濂立马笑的如狐狸:“师傅能来,是徒弟的荣幸。”
娆儿放银票的动作一顿,不解的看着他:“你就不怕我将你的赌坊掏空?”
“我本来就想送给师傅您啊,陶不掏空又有什么所谓?再说了,您能来,咱如一坊的生意还不客似云来?”一翻话说的北堂娆眼角直抽抽,抱上孩子,果断走人。刚出门,楼下的盛况便让她瞳孔一缩,别说,刚刚的人似乎还真没现在多,转头看向楚濂,楚濂那双桃花眼朝她使劲儿的眨了眨:“看,徒弟我没骗您吧?”
北堂娆神色寡淡,并不答话,在所有人的注目礼下,翩然离去。
直到看不到她的身影,楚濂脸上的笑意才缓缓收起,若有所思的交代掌柜:“快,命人去打听她,到底是什么来头?”左司辰的女人和儿子?之前怎么没听说过?原以为之前的传言夸大,没想到她还真有实力,赌技如此之高,那之前传言她在宫变中的绝对价值,想必也不是空穴来风。看她年纪不大,本事却不小,这样德才兼备的女人做皇后,的确是他们云上的福气。司辰这下,算是捡到宝了。
“是,小王爷。”原来,这位楚濂不是别人,正是云上东临王府的小王爷,人称‘千变美王’的赌王楚濂。
出了如一坊,一辆通体的黑色马车停靠在门口,黑雾看到她出来,立马跳下马车,一脸恭敬的朝她行礼:“夫人,爷在等着您。”
北堂娆唇边掀起一丝冷笑:“谁是你的夫人?你认错人了吧?”
黑雾被呛,却也不敢回嘴,顶着压力转身看了看身后的马车,男人干净白希的手掀开车帘,优雅从容的走下来,清淡的眉目在看到母子俩后,霎时变得温柔如水:“娘子,等你好久了,饿了吧?一起去吃个饭?”
“对不起,我不饿,让开。”北堂娆冷冷的看着他,“这样有意思吗?我们已经结束了,你回你的西祁,不好吗?为什么非要在我面前晃来晃去?”
“我……已经尽量不去打扰你了。”实际上,从她进去到现在,他已经等了两个时辰了。却并没有进去打扰,他知道她爱赌,更知道她现在最介意什么,所以他在学着尊重她,给她自由。
北堂娆斜眼睨着他:“你以为这样做了,我就会原谅你?”
“麻麻,漓儿困了,我们坐马车好不好?”小漓儿抓着北堂娆的衣领,可怜巴巴。外面好热啊,而且这个人似乎打哪里见过?
见北堂漓眨着眼直盯着南风玄翌瞧,北堂娆不悦的蹙起眉头:“你不吃饭?”
想到麻麻烧的饭,小家伙眸光一亮:“吃啊吃啊,那就让这位叔叔送我们回去好不好?”说完,一脸期待的看着南风玄翌:“叔叔,我们,真的能坐你的马车回家吗?”
南风玄翌看着眼前这张与自己有八分相像的小人儿,僵硬的脸色瞬间柔和了许多,他想要伸手探上他的头,却被眼疾手快的北堂娆侧身避开了,他刚准备开口答应,娆儿就像是长了刺一般对他怒目而视:“他是我的儿子,我警告你,别妄想将他从我身边带走。”
“溪儿,我没有,我只是想带你们吃顿饭。”面对她戒备十足的怒颜,南风玄翌突然有些无力,二十九年来,从未遇到过如此艰难的阻力,即便当初身中蛊毒,也从未让自己陷到两难的境地。而今的他们,他说不得、骂不得,每说一句话都要斟酌一下,生怕敏感的她受到刺激,越发的远离他。
“麻麻……。”小家伙一看娆儿厉声厉气,缩着脖子小声的唤她:“漓儿不去就是了……。”
垂眸看着怀里的小家伙,想到他已经跟着她跑了一上午,若是等府里的马车……站在艳阳下,她的额头已经晒出了汗,抱着的小家伙也烦躁不安的扭动着自己的身体,娆儿叹口气,直接越过南风玄翌,转身上了马车。
黑雾一脸泪奔的看向南风玄翌,后者唇角上扬,清泉般的凤眸中凝聚了一丝笑,一脸激动的就要上车,然,他的脚还没踏上去,女人清冷的声音从马车中传出:“你,驾车,黑雾,离开!”
南风玄翌眨眨眼,机械似地看向黑雾,黑雾一脸同情的看着自家主子,使劲儿的点了点头,爷,您听到的,绝对不是幻听,是真的。
南风玄翌弯了弯唇,朝他使了个颜色,没有丝毫怨言的跳上马车,在黑雾目瞪口呆之下,扬鞭离去。
事后黑雾总结了一条至理名言:女人爱你的时候你是皇上,恨你的时候,你就是个奴才!他的主子曾经何等的威风?瞅瞅,自打做错了那件事后,就受到了这样的对待。想到那个张扬舞爪的女人,黑雾冷不丁的落下一滴冷汗,真不知道,他家主子什么时候才能将她们放出来……
嘈杂的街道上,一辆黑色的马车呼啸而过,俊若天神般的车夫让街道上的行人一度以为自己眼花了,可当他们再度回过神儿时,除了那铺天盖地的灰尘外,便只剩下马车的背影,遗憾的摇摇头,这一定是幻觉,幻觉!
当马车稳稳的停靠在郊外的七星山庄时,车内的人却没有丝毫的反应,等南风玄翌打开车门一看,担忧的眼神霎时一暖,一大一小两个人儿窝在马车的软垫上,睡的正香。凝视着北堂娆绝色倾城的容颜,南风玄翌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儿,这些年的相处,明潇溪那张平凡的小脸儿早已深刻脑海,反而这张能堪称‘祸国殃民’的脸,却让他时常晃神儿。他爱上的是明潇溪,不是北堂娆,虽然她们是一个人,可是面对这张在外人看来惊为天人的绝色容颜,他却波澜不惊。这也是他再度与她重逢之后,一直徘徊、拿捏不定的最主要原因。
曾经的明潇溪坚强独立,善良温柔。在他面前,向来委曲求全,忍常人所不能忍,从未在自己面前抱怨什么,也从未向他要求过什么,他们成亲五年,可真正在一起的时间,如今算一算却也不过一年。
第一年他们刚成亲的时候,他想要补偿她,给予了她最好的呵护,可最终,却还是因为他,孩子没了。那段时间,是她人生最低谷的时候,而他却没有选择陪着她,护着她,反而因为几句话就眼睁睁的看着她离开。之后又是近乎大半年的时间,成亲第二个年头,他才在北冥与她久别重逢。这样甜蜜的日子还没持续多久,她又便被百里笙掳走。成亲第三个年头,才从北堂瓒的手里救回她。紧接着皇太后回宫,云青妍与龙笑天的设计,等一桩桩令他不安的消息接踵而至。再然后,在他们成亲的第四个念头,她怀孕了,为了保护他们母子不受暗势力的迫/害,他不得不冷落她,不得不宠幸别的女人,不得不设计伤害她、伤害她身边的人,而最终,她也的确如他想象的那样配合着他的计划一步步的朝后走,远离了皇宫,远离了是非,却同时,也远离的她的心……
她生产那天,他不是狠心不去,而是他没有这个资格留在她身边,他一味的以为,只要他远离了她,她就能开始新的生活,却独独忘记,一个女人最在意的就是在她生死一线的时候,她的男人能够守在自己的身边,尽管她已经恨他入骨,可有他在身边,她的心将会踏实的多。可偏偏,他什么也没做,万念俱灰之下孩子又被掳走,而这个她魂牵梦绕的男人,却对他们不闻不问,也许,在那个时候,他便已经伤害了她,眼睁睁的看着她带着那颗支离破碎的心,走出自己的视线。这一走,就是一年。在她最需要的时候,他作为丈夫,不但一点责任没尽到,还在她的伤口上撒盐。他无法想象那个时候的她,是怎么熬过来的,更无法想象母后离世那天,他那样暴力的对待,给她造成了多大的伤害……
他不否认自己在看到血泊中的母亲时,大脑如何的一片空白,心情是如何的复杂,以至于冲动之下做了今生都无法弥补的错误。事后,他死的心都有,可偏偏却还是忍着没有去看她。他不知道他们两个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更不知道如今如何去面对她。他们之间的矛盾似乎从一开始就已经奠定了,如果他没有被兄弟陷害中毒,天枢他们就不会将她送到他身边,如果没有这个因,或许便不会有后来各种各样的伤害,而她的生命中自从有了他,似乎就不断的被受到伤害,最终落得这样凄惨的下场。说到底,还是他南风玄翌对她不住,即便一辈子不原谅他,他也没什么好说的。
还有她刚刚怀孕之际,他对她的冷漠,还有最后的断头台,……想起这一桩桩、一件件令他悔恨交加、咬牙切齿的过往,南风玄翌原本还充满希冀的心,突然沉寂了下来,时至今日,他还有什么资格去乞求她的原谅?他有什么立场让北堂漓叫自己一声‘父亲’?
他不仅没资格,还没脸,可他又不想这般远离他们母子,只能厚着脸皮出现在这里,出现在他们的身边。哪怕仅仅是远远的观望着,也能让他心情舒坦。至于西祁,若是以前他还有什么放不下是因为南风家族的基业的话,现在,身为龙家人的他,或许可以毫无顾忌的留在他们的身边,就这样守护一辈子,他便心满意足。至于那个蒙蔽了他良知的皇位,谁爱要谁拿去,他龙翌从今天起,不再是西祁的皇,而她,亦不是西祁的皇后……
静静的坐在马车中,微风拂过窗帘,掀起北堂娆的秀发,盖在她如花似玉的娇颜上,嘴唇蠕动,轻揽怀中的孩子,沉沉睡去……
他眸光微动,着迷的望着她如画一般的容颜,伸手轻轻为她拂去盖在脸颊上的发丝,当冰凉的指尖触碰到她温暖细腻的肌肤时,下意识的停了下来,他痴迷的望着她,轻抬她的下巴,下意识的低下了头……
‘嘭’的一声,毫无防备的龙翌居然就这样被某个狠心的女人踹出了车厢,若不是他反应快,或许就直接狗爬式的趴到了地上。而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惊醒了的北堂漓却吓得‘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北堂娆懊恼的猛拍额头,赶忙抱起孩子哄了起来,一双美目则瞪向龙翌,恨不能将他千刀万剐。
讪讪的摸摸鼻尖,龙翌在心里叹了一口气,默默的下了马车,吩咐人准备午膳。
直到车厢中不再传来哭声,他才递给她一壶水:“渴了吧?先喝口水,孩子给我,咱们进去用膳。”
北堂娆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想要一脚踢开车门时,看到怀中的孩子,不得不放弃,抱着他从另外一边下去,连看都不看立在原地尴尬万分的男人。
看着面前斗大的烫金字‘七星山庄’,北堂娆不悦的眯起了眼睛,“不是要吃饭?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
龙翌赶忙解释道:“我,我想让你见两个人。而这里的厨子,是我从西祁皇宫带过来了,他……会做你喜欢吃的佛跳墙。”
北堂娆一声冷笑,嘲弄的看着他:“那还真是辛苦你了啊,如此煞费心机?”
龙翌默然无语,并不打算解释什么,比起他对她做过的,这点冷言冷语,真的不算什么。
见自己的每一个拳头都软绵绵的打到了棉花上,娆儿恨恨的剜了他一眼,抱着孩子走了进去。等安置好熟睡的北堂漓后,北堂娆坐在客厅,一脸不耐的看着稳若泰山的龙翌:“见什么人?你还想玩儿什么花样?”
龙翌看着她,苦涩一笑:“我不会再对你做什么了……。”
“你的话不可信,刚刚难道我眼睛瞎了?”想到刚刚他探下来的身子,某个气急的女人脸上猛然一红,还敢玩儿偷亲?去死吧!姐姐我没有直接踹向你的兄弟,你应该感到幸运,下一次,可就没这么简单了。
看着女人咬牙切齿的模样,龙翌后知后觉的觉得身上冷汗直冒,他真的是忘乎所以了,忘了她明潇溪瑕疵必报的个性,也忘了自己早已不是那个让她爱的无怨无悔的南风玄翌了。
“小姐,呜呜,小姐,我们总算见到您了,呜呜……。”就在某女嘎嘎磨牙的时候,熟悉的哭声霎时吸引了北堂娆的所有注意力,等她扭过脸的时候,她已经被两个人牢牢地抱在怀里,闻着熟悉的药香味儿,北堂娆脑袋轰的一下,僵着身体缓缓抬起头,看到那两张她每每梦靥的熟悉笑脸时,眼泪不受控制的落了下来,她颤抖着手,抚上她们的脸,哑着声音问道:“紫儿?鸾儿?我不是在做梦吧?真的,真的是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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