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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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球人。”面具之后,他谨慎地眨了眨眼睛。

这是一个出乎我意料之外的答案,至少在我和顾倾城心里,早就把“方眼武士”界定为一个外星来客。

“和我们一样的地球人?”我反问。

他摇摇头:“你领会错了,我的意思是说——我是地球人,而你和杨天不是,至于外面的十几亿、几十亿浑浑噩噩活着的,也是地球人。”

突然之间,左侧的墙上出现了一幅清晰的图画,犹如一台高清晰数字电视屏幕一般,一个披着白色狐裘的女孩子背靠着一株参天大树,双手合拢在袖子里,正在闭目沉思。画面的比例与真实世界相同,骤眼看去,仿佛那是一扇透明的玻璃窗,人和树就在窗外。

我不是老虎,但脑子里也有两个字瞬间轰响起来:“唐、心——”

青草碧绿,挡住了她的双脚,那应该是一片广袤的原野,除了她和仅有的一株三个人合抱的大树,再没有任何建筑物。

“那是我的朋友,地球人。”我希望一直把这个哑谜打下去,直到对方露出本来面目。

“对,她是地球人,无论毒素入侵的程度有多严重,却不能改变她的生理本质。活着,是地球人,死了,是地球鬼,肉体灭亡,灵魂不息,永远地存在于地球,却绝不会变成另外的某种东西。”他的语气,像是要开玩笑,却失去了幽默的味道。

“那好,我要带走她。”我记着老虎的叮咛,看到唐心,就要把她带回去。

“随时可以,但要经过她自己的同意。”他莫测高深地笑起来,“看那株树的叶子,我想在叶子落尽之前,她是不会离去的。”

天空里蓦地有几千片叶子撒落下来,犹如一场毫无征兆的暴雨。叶子都已经枯黄,飘到近处的几片,叶脉筋络全部漆黑。

唐心缓缓睁开眼睛,向头顶望了几秒钟,然后换了个姿势,又闭着双眼靠在树干上。我看不到树顶,只能从树干的挺拔程度推测,树龄必定在数百年以上。

“她在借助树木的生命力排除身体内的毒素,其实这种解毒方法,在几百年前就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我带她回去,仍旧能够帮她解毒。”我辨别得出那是一株极其珍贵的成年降龙木,属于地球上的稀缺物种。

“对,她在解毒,但你不明白,‘百死神功’的威力是随着中毒的深浅程度而不同的。中毒越深,功力越厚,毒性一解,她费尽心思、拼着受苦所修炼而成的武功也就消失了。你帮她解毒,只怕会令她恨你一辈子……”

他挥了挥手,那图像便消失了,墙壁仍是墙壁,单调而冷硬。

“在这里,解毒过后,她的武功仍旧存在,当时间不再是唯一的直线计量单位后,她可以尝试任何事,也可以在起点和终点之间来回游走,而不必承受过程发生时的艰辛,就像一个情节离奇的梦,一旦醒来,所有的痛苦烟消云散。”

从老虎的只字片语里,我猜测到唐心盗取《碧落黄泉经》的最终目的就是为了到这片大山里来,蜀中唐门的高手脑子里所想的东西与平常人不同,根本无从揣摩。

“苏伦呢?那个女孩子在哪里?”我的心弦又是一震,如果苏伦也能像刚才一样出现在墙壁上,肯定会让我大喜过望。

“你很关心她?”他在紧盯着我的表情,“就像杨天心里,也在想着一个人那样,对吗?”

我不喜欢他提到大哥杨天的语气,仿佛是科学家提到外星人、太空怪客一样。

“你很喜欢探测别人的内心活动?好吧,我很关心她,不过‘盗墓之王’杨天是我最崇敬的前辈,最好不要胡乱臆测他的心理世界。”我渴望在这里见到大哥,但潜意识里却明白,那是绝不可能的。

“她在一个我们无法到达的地方,很近,却又很远。那个地方,在很多地球传说中,被称作‘亚洲齿轮’,是一个理论上存在而事实上谁都不清楚的空间。”他张开双臂,仿佛要将世界揽入怀中一般。

“亚洲齿轮”是苏伦的师父冠南五郎大师毕生追寻的目标,也是苏伦之所以迫不及待地孤身进入大山、搜寻“第二座阿房宫”的原因。

我不想再追问下去,因为对方脑子里也不会有任何标准答案。

突如其来的冷场,让刚刚见面的两个人产生了巨大的隔阂,陌生感陡然拉伸了许多。

“我们回去吧,或许唐心能告诉你一些有用的消息。”他尴尬地笑着。

脚下的晶石地面正在缓慢上升,墙外的水中世界也变得清晰起来,许多种常见的淡水鱼悠闲地游来游去,足以证明,我们正在从深水区向水面提升。

头顶的正方形出口越来越近,等我们升上地面时,面对的是一个空旷的巨大山洞。洞顶开凿着一个同样尺寸的方孔,一直延伸向上,从那里才能看到真正的蓝天白云。

我们站在一个三十米见方的水池中央,碧波荡漾,水质清澈,不断地有小鱼顽皮地吐着水泡。

“欢迎回到真实的地球,虽然我不明白你来自哪里,但只要能够站在这个蔚蓝色的星球上,就是地球人的朋友。”他笑着向我伸出手。

我不动声色地回握过去,这里的光线要比方才所处的位置明亮得多,恰好给了我仔细看清他的机会。两个人的手握在一起,几乎同时发力,五指瞬间收拢。

“喀喀喀喀喀”五声过后,我的指骨力量已然发挥到极限,像一柄钢钩一样牢牢锁住对方虎口到尾指的部分。

“还有一只手!”他笑着,左腕一翻,扣住了我刚刚提起的左手。

我用的是小擒拿手,他用的则是擒龙手,一种在西岳华山一带非常流行的武功,双方的力量对比不相伯仲,顿时相持不下。

“你是地球人,何必戴着黄金面具装神弄鬼?”隔得这么近,我能看到他脸上的粗大毛孔、刚刚长出的短须、下巴侧面的雀斑甚至还有生完粉刺后留下的疤痕,这些完全都是地球人共有的特征。

“我当然是地球人——”他中计了,自己开口时正是我内力骤然提升施展“兵解大法”的关头,双臂急震,将他的身子直抛出去,划过水面向岸边后退。我的“逾距之刀”就在此刻出手,刀锋的寒光无声无息地映亮了这个巨大的池塘。

“啪、啪”两声,裂成两半的黄金面具落在水面上,溅起两串亮晶晶的水花,水波粼粼,惊散了顽皮的小鱼。

我紧随着追出去,收刀、捡起面具、登岸这三个动作一气呵成,正是“踏雪无痕、登萍渡水”的绝顶轻功。很多时候,智慧才是解决战斗的制胜法宝,他以为四臂僵持时自己会稳操胜券,正是导致失败的开始。

“杨天的刀?又是这一招?我果然没有猜错。”他的左臂横在眼前,挡住半边脸,黯然长叹。

拿在手里的面具沉甸甸的,是十足赤金锻造而成,似乎还带着他脸上的温度。

我忽然明白了,一切问题都出自他的眼睛上:“请拿开手臂吧,假如你的眼睛真的与地球人不同,那又有什么好惭愧的?天生万物,各有不同。”

“你以为自己胜利了吗?”他转过身,凝视着右侧那条弯曲幽长的隧道,“我只不过是想证实一下,你与杨天之间是否存在一种必然的联系。跟我来吧,我会指引你看一个另外的神奇世界。”

我看不见他的眼睛,只是以他飞掠水面的身手来看,武功肯定高明之极。

“去哪里?”我跟在他后面,看着他的战靴足不沾地一样向前大步迈进,耳朵里只听到汩汩的水声,除此之外,四周一片沉寂。由金蛋进入那个四面晶石的水下深井,只不过是一闭眼又一睁眼的瞬间,像一个白驹过隙般短暂的梦。

“去一个很多人都想登堂入室的巨大宫殿,你来这里,不就是为了找到它吗?”他头也不回,古式发髻上斜插的金簪闪烁着耀眼的金光。

“你错了,找回苏伦才是最重要的,告诉我,亚洲齿轮在哪里?”我不在意他语气中的冷傲,重申着自己的目标。假如他说的“宫殿”就是指深埋地下的阿房宫的话,那个被全球考古学家们奉为至宝的古建筑群,比起苏伦来仍然轻如鸿毛。

两侧山洞越来越窄,光线也黯淡了下来。

“她对你的重要性,是否相当于水蓝对于杨天?”他摇了摇头。

我又听到了“水蓝”的名字,一个美丽而陌生的代号,也许永远不知道她是谁,就像在追寻大哥的路上越走越远,越向前越复杂艰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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