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制(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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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重重压下。

黑猫一蹦就陷入到了深不见底的雪中, 留下一个又一个的深坑,它的速度快若闪电,这是普通灵兽根本做不到的快。

谢冰御剑跟在黑猫后面,天际灰蒙蒙的雪花挡在她披着的厚毛毯外, 她裹着毛毯, 只露出一双黑亮的眼睛。

她本来想抱着黑猫上冰霜灵剑, 黑猫叫的极为凄厉, 险些把她的脸都给抓破,只好任由黑猫在山野间奔驰。

灵剑破空, 山猫飞跃, 隔着天际茫茫纷涌迷乱的雪花,奏出最最低沉的乐器音谱。

谢冰的眼睫上搭着片片雪花,眯眼看着前方:

他们竟然到了后山的深处。

谢冰常去的后山就已经极为偏僻,是太虚派的最外围山脉, 然而到底还能保证安全,可是太虚派内依旧有许多低等修士不敢去的地方,稍有不慎便会丧命。

越往里走就越是艰难,高大的树木盯着风雪, 将前路拦住, 谢冰看不到黑猫,便下了灵剑,徒步往凶险幽森的深处走去。

靴子渐渐湿透了, 谢冰胸口是热的,身上却冷的僵硬难受, 直至黑猫都已经精疲力尽, 才堪堪到了一处乱石纷杂的山坳间。

谢冰瞳孔一缩:

山间巨石全都是被击碎, 撞击的力道将雪地肆虐的到处是脏污, 循着大块小块的石头过去,便在一处更深冷的寒冰溪流中,看到漂浮着一只……一只黑猪??

冰碴沉沉浮浮,那黑猪掩藏在冰河霜雪间,黑色极为冷峻肃然。

不祥的预感。

“嗷呜——”

黑猫在岸边焦虑地转来转去,它已经冻得浑身冰冷,叫的人心头发麻。

“小黑总管!”凉透的靴子踩在河边乱石上,谢冰冲着中央喊去。

寂静无声。

谢冰果断伸出手来,手腕处绿色藤蔓“嗖”的向着河中央的黑猪缠绕而去,手腕用力,往回收了起来。

沉重庞大的黑猪便被缓缓地拉回到了岸边。

黑猫骤然蹦到黑猪身上,焦躁地踩了踩敦实的后背,凄厉地叫起来。

“别急,还没死。”

谢冰放下探查鼻息的手,小黑还有气,只是看上去……状态不怎么好。

四肢无力地随意放着,头耷拉在一边,眼睛紧紧闭着,身上一丝热度也没有。

它的周身多了许多锋利的石头划开的血口,被冰水冻了许久,已经泛出粉白色的裸露伤口。

这是它发疯撞击石头导致的。

它一口气就那么吊着,仿佛下一口气便喘不上来了。

谢冰拖着绿色藤蔓,藤蔓上系着黑猪,踉踉跄跄地走在风雪中。

“坚持住……”

谢冰咬牙,一步一步地拉着它,往山背处而去。

半个时辰后。

这里是一处半封闭的山洞,纵横不深,好歹有个避风躲雪的场所。

谢冰周身湿透,胸口和肩膀处的伤口早就崩裂开,她苍白着嘴唇,抱着冰冷的黑猪:“小黑,小黑。”

小黑身下被她垫了被褥,身上披着厚厚的毯子,伤口处撒了止血的膏药,然而却依旧没有醒来。

最让谢冰觉着心悸的是,它时不时的在颤抖。

抖抖抖。

不是被冻得颤抖,仿佛是灵魂深处在灼烧,身体抖的不像是正常猪能抖出来的频率。

谢冰查了一圈小黑的身体,什么异样都没有发现。

她裹着仅剩的毯子,吸了吸鼻子,往黑猪旁边凑了凑。

靠着黑猪敦厚的身体,只觉着凉意透骨:“小黑,你说吧,你还能活不?”

一直闭着的眼睛终于轻轻颤了颤。

谢冰霍然坐起身来,捧着小黑的脸,“好些了么?”

没有醒。

小黑的脸上,流下一行血泪,濡湿了谢冰的手指。

她手指一抖,真的不对劲儿,上次也是这般,它的眼睛能视物,却一直睁不开,这次又流下血泪,难道是生命在流逝?

按照小黑总管的神秘,应当不会无缘无故的死去。

可是……

谢冰沉了沉心神,闭目沉浸神识,快速地向着小黑总管的神识中侵入!

——灵兽与修士不同,它们虽然可以修炼,在没有化成人形之前,都是低级的神识海,侵入也什么也得不到。

谢冰在它外表上什么异常都没有发现,伤口止血,连她吃的补气益血的药都给小黑吃了一份,毫不见效,只能从神识处入手。

银色月光席卷着谢冰的神识,直接突进了小黑的神识海,谢冰刹那间凛然一惊:

——全都是黑雾!

她的神识在黑雾边缘徘徊,怎么也冲不进去黑雾深处,一筹莫展之际,便看到黑雾中出现可怕的金黑色交织的巨网,将浓郁的黑雾狰狞可怕的收缩起来,黑雾痉挛颤抖,就像是在忍受着痛苦。

谢冰悚然一惊,快速地往后退了一步,眉头皱起来。

这是冥族的禁制!

前世她在修魔族时候,各种暗黑手段见了不少,修魔族与冥族交好,可谓是狼狈为奸,在正道剑修眼中,更是臭名昭著。

魔修手段令人发指,到底还是遵循世人眼中修炼方法,而冥修炼制的则是魂魄邪术,夺舍阴魂起死回生百无禁忌。

这种逆天而行的阴邪之法在千万年间曾经一手遮天,后来天怒人怨,合力围剿,终于势弱消散。然而冥族终究诡异难辨,仍有残余。

这便也罢了,与谢冰无甚关系,重要的是,一只黑猪在遭受冥族禁制的折磨:

……有谁会给一只黑猪下禁制?

这些天,小黑总管失踪了,是不是在独自遭受折磨,独自忍耐?

谢冰抱着小黑总管,恍惚想起来上一世的事情:上一世真的有黑猪出现过,但是与她并无什么关系,所以后来消失不见她也并不曾知晓。

是不是上一世,小黑总管便是死在这上面?

死在了大雪纷飞、冷冷清清的冰河中。

谢冰忽然觉着心头酸涩,她吸了吸鼻子,抬起手,将黑猪的头死死抱在怀中。

“别死……好不好?”

……

天地琼宇间,一片茫茫的白色,逼仄潮湿的山洞里,少女与一只黑猪紧紧相依着。

黑猫握在毛毯的一角,在昏暗的山洞里,眼瞳幽幽地反射着冷厉的光。

它看到谢冰崩裂的伤口处涓涓流下殷红的血迹,瞳孔一道黑雾闪过。

血迹侵染了衣衫,自上而下地流动着。

“嘀嗒嘀嗒。”

血迹流到了小黑的嘴边,向着牙齿处渗去。

没人看到,红色血迹循着喉管,向着身体深处消散而去,而小黑总管神识海深处的黑雾颤了颤。

黑雾被稍减,死气缓缓褪去边缘。

神识海深处,灵魂在低吼,似是要即将离去。

一道红色的丝线将黑雾萦绕,缓缓系上一点羁绊。

……

“哼唧。”

耳边传来熟悉的哼唧声。

谢冰迷迷糊糊中,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她睁开眼睛,这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晕了过去。

霍然惊醒,谢冰睁眼,便与一只硕大的猪头对上了。

“哼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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