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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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节

自大清早起来,和因为有太多事务要处理而暂时无法立即起身的老萨满他们惜别后,心悬着大河的方羽和老蔫紧赶慢赶,还是在离城几里的地方听到了最不愿意听到的声音。突如其来有若牛吼的巨大声音无情的宣告着大河决堤的信息,而紧接着从地面上不断传来的细微震动,天边那一股股此时此地看上去淡淡地烟尘,都在不断的重复、印证着这个噩耗。

好像为了回应似得,天上的雪花也落得急促了起来,随着越来越冷的风,漫卷在阴沉沉的天际,使整个天地更加的冰冷了。

一进入乱成一片的市区,方羽这才发觉情势好像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严重,陷入仓惶的市区里,尽管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一种莫名紧张的气氛,大街上的人和车更是急匆匆的来回跑个不停,但街道上并没有决堤的河水。

看到这些方羽不由的松了口气。但心神随即又被呼啸而过的救护车的警报给拉紧,一定神,就注意到几乎所有的人和车俩都在往一个方向急奔,当然也看到不少的小车和人也从那边仓惶的逃离。

“好像在那边,方羽咱们也跟过去看看?”老蔫也注意到了那个方向。

发生决口的河堤位于市区边缘,是属于郊区城乡结合部的一个小镇,镇中心离河堤有七公里远,距决口最近的是离河堤三公里的大河村。就在洪水刚淹没大河村的时候,方羽和老蔫便尾随着救援的车队赶到了镇上,随即俩人又出现在最靠近洪水的一座小山顶。

已经空无一人河堤上,数百米宽的决口处,夹杂着大量冰块的河水争先恐后的狂泻而出,只不过短短数息的时间,原本还算清澈的河水便成了浑浊的**。

导引巨大的水流浩荡前行的是水头前一股股的不断出现的浮尘,震耳的水吼中,不时传来冰块破碎和建筑物的倒塌声。

大地在洪水的冲击下颤抖。洪水在冲过村庄和相对宽敞的原野之后,速度慢了下来。尽管还是不可阻挡的前行着,但这缓慢了的速度对那些仓惶逃生的人来说,无疑是天大的机会。

跑!用生平所能达到速度的极限,所有在听到决堤的那声巨响后反应过来的人什么都不要了,脑海里只有这一个念头,跑,拼命的跑。

只是静静的看着面前从冲开的堤口奔涌而出的河水,看着河水前面拼命飞奔逃生的人和那些家禽家畜,方羽的心里首次闪过一股强烈的无力感和悲哀,他发现此时此地,面对着属于天地自然间灾难性的场面,他根本什么忙都帮不上。

倒是随后赶来的救援车队和军人,就在滚滚而来的洪水前面,把许多和洪水比赛的人救上了车。但是那些纷纷哀鸣着也在拼命挣命的动物们,却没有那么幸运,只能依旧靠着自己的体力和运气,为自己的生存而努力。

洪水的前锋距离最后一辆还在继续救人的车不足十米了。

尽管距离很遥远,但方羽和老蔫根本不受这点距离影响的眼睛,还是入微的注意到了正在拼命把一老一少两个人往车上送的那两个战士年轻的脸上露出的惶急和恐惧,冷汗已经布满了他们黑红的面颊,双腿也在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力竭的原因在颤抖,但他们手上的工作却并没有停止,依旧努力着想把那看上去已经昏厥了一老一少弄上车去。

本来在车上已经有不少人的情况下,只要上面有人稍微帮帮忙,那最后的一老一少就可以很轻松的被救上去,可此时,刚刚早一步上了车的人却被近在眼前的水弄的骚乱和慌张了起来,都只管在那里疯了一样的狂喊着开车,赶紧开车,却没有一个人去伸手帮一把。

两个年轻战士的求助的声音在众人疯狂的喊叫里被湮没了,身后的水现在距离不足五米,可他们此刻已经力竭的双臂实在无力把手上的俩人送进卡车的车厢里,就在沮丧的准备放弃的空里,腾的手上一轻,随即在迷惑还没闪过心头的空里。自己的身体也被一股大力轻轻的送上了车。

在车窜出去的尘烟和洪水短短的几米空间里,两个回头张望的年轻人看到两道淡淡的影子一闪而逝,再看只见风雪满眼,那里有什么人影?

“方小哥,你这是?”老蔫默默的跟着方羽在越来越大的风雪里走了几步,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了。

“宗主,你不是说咱们可以做医生帮帮忙吗?现在就是去取得这个认可。”

方羽淡淡的笑道,脸上已经看不到几个小时前的那种沉重。

“去取得这个资格?”老蔫紧了两步,站住后转过身问道。

“对,去找人承认这个资格。因为我没有医生的牌照,宗主也没有吧?”方羽也停住脚。

“这样混乱的时节去弄这些?”老蔫听了觉得哭笑不得。他不太明白方羽为什么对这一点这么认真。

“嗯,这样会方便许多。”方羽也不再多做解释,抬脚继续前进。

“小何,外面有个叫方羽的人说要找总指挥,我跟他说总指挥受伤住院了不在,他就说要找你。”

“方羽?已经快麻木了的脑袋听到这个陌生的名字愣了好一会,何小倩这才想起在石子岩见过这个人。看了看桌上杂乱的图纸和临时指挥部里望着自己的那几双眼睛,她刚想说不见,却在话语要出口时改变了:”请他进来。“随即又在等待的空里,给默然望着自己的其他人解释道:”是总指挥家那边来的人,可能是来支援抢险的。“”方羽,怎么样?“何小倩一看方羽的手松开了,便急急问道。

方羽站起身,从切脉时就一直皱着的眉头展开了,先对着一直用充满了敌意和嘲弄的目光看着自己的那个医生淡淡一笑,这才转头对她说道:“伤到脑神经了,现在脑子里有出血,压迫着神经,很危险,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而且他现在的身体也很糟糕,就算这次不在河边摔倒,事后也会大病一场。他最近体力透支太厉害了。”

“那还能救吗?”心里顿时一沉的何小倩还是不死心,咬了咬牙继续问道。

“尽管危险,但还不至于不能救。我想医院也已经有治疗方案了吧?”方羽沉吟了一下,说道。

“我们医院已经去请区里最有名的脑外科专家了,他们傍晚就能到。对了,方先生,还没请教你在那所医院高就?”那位大夫含糊的绕了个圈,忽然问起方羽的根底来。

“我没在那所医院上班,也不是大夫。”已经明了他意思的方羽很干脆的直接告诉了他自己的底细。而后再没理他,转身对何小倩和老蔫说道:“何小姐,王老,咱们先走吧,等晚上老爹他们来了再一起过来,听听请来的专家怎么说。”

“病人脑部大量出血,淤血已经压迫住了运动神经和语言神经,持续不断的高烧正说明伤处还在继续缓慢的出血,要是不尽快做手术的话,病人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但是因为他现在的身体本身就极度虚弱,再加上出血的地方正位于脑神经密集的危险区域,坦白说,手术成功的可能性不大,但作为一个医生,我认为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希望,我都会尽力去挽救我的患者。所以我在下了病危通知之后,还是要求医院安排和你们这些家属见一面,把所有的情况都坦白告诉你们,由你们来选择这手术到底要不要做。”一气介绍完所有情况后,这位被请来的年轻脑外科专家便站起出了门。

“方羽,你怎么说?”医生一出门,一直没说话的老萨满便开口了。这时,到他带领着草甸子的救援队入城不过一个小时。

“也许,不需要做手术也可以治好阔特尔大哥,不过这么做我觉得对医院来说不好交代。”方羽在众人期待的眼光中,有些为难的说道。

“都这时候了,还管什么医院为难不为难干吗?这事交给我去办,好歹阔特尔他还是我这个大萨满的儿子,我想不会有问题的。”说完,老萨满已经一阵风似的出门去了。

“方羽你不用担心,尽管老爹不喜欢来市区,可他在这边也很有名望,这方圆几百里,没听过他的人不多,听过的人也都知道,他还是个神医,应该不会有问题。”看到方羽有点担心,陪着老爹一起过来的帖木尔便解释到。

“格木尔大叔没来么?”听完后,方羽忽然问道。

“他还要在草甸子学习,暂时那都不能去,所以没来。”帖木尔答到。

这时,老萨满和院长,年轻的脑外科专家以及一大堆大夫护士拥了进来。

“你就是方羽?萨满教最年轻的长老?”还没等方羽明白呢,那年轻的脑外科博士便径自走到方羽面前,有些好奇又有些恼怒的盯着他问道。

“我是方羽,不过……”方羽一愣,话还没说完便给傍边的老萨满急急的打断了:“不过什么呀,方长老,医院和这位专家已经答应由你给阔特尔治疗了,不过他们要求旁观。您就别在推辞了,求你看在大神的面上帮帮忙吧。”说着,一个深深的萨满大礼便拜了下去。

方羽这时已经明白了,一时间哭笑不得,只好在众人带点好奇又着点畏惧,还带着点惋惜的眼光中挤出一缕苦笑,伸手拉住老萨满。

从包里取出老萨满送给自己的那盒针,方羽摩挲着抽出来的那支尺半长针,心里不由的暗暗好笑,老萨满给自己送针是希望自己能拿来救人,可谁能想到这针第一次面世,就是要拿来救他儿子?

“尺半双龙针?斯库老爹,这个方羽真是你们萨满的长老吗?他怎么可能会用我们汉族的针灸?”隔着一层玻璃的观察室内,识货的脑外科专家惊讶的问着老萨满。

“你听谁说的萨满不能是汉人?谁又规定萨满不能会针灸?”翻了翻白眼,老萨满似乎有些不悦的反问到。其实此刻他心里也紧张的厉害,毕竟,躺在那里的是他唯一的儿子。刚才在和医院他们交涉的时候,他也见到了儿子的脑ct片子,知道儿子是真的随时就会有性命之忧,只是凭着对方羽的绝对信心,他才咬牙硬借着自己宗教信仰和病人父亲的的借口,逼承担不起在这敏感时刻不救阔特尔这样人的医院,答应了自己的要求。这会听到年轻的脑外科专家的语气里对萨满似乎隐隐的有点蔑视,所以想都没多想便给他顶了回去。

散发着淡淡银光的长针慢慢的没入宛若昏睡着的阔特尔头顶,观察室里,不知不觉间已经出了一头冷汗的老萨满尽管看出来方羽在这缓慢的插入中已经变换了至少九种手法,每一种手法都能保证受针者不会感到疼痛,但他还是觉得那针似乎是扎在自己的头顶上,一抽一抽的疼的要命。

“不要担心,他的识神已经完全在方羽安魂定的控制之下,不会有问题的,你看,淤血不是已经开始出来了吗?”就在这时,耳边低低的响起了老蔫的声音。

闻声心里一定,老萨满在瞬间感应到方羽能量波动的同时,用足目力的双眼便看到露在阔特尔头顶上那两寸有余的针身隐隐有些发红,似乎有股若有若无的淡红色烟雾不断的随着针从儿子的脑袋里飘出。

不由自主的瞪大了眼睛,他此时有点恨自己修为的不够,不能完全清晰的看明白儿子获救的过程。这时,站在傍边的老蔫好像听到了他的心声,手轻轻的抚上他的后背,一股温良的气劲顿时电一般的涌了过来,原本有些模糊的双眼前顿时一亮,另一个完全和刚才不同的场面便出现在他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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