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蛇打七寸(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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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顾承礼看向她:“担心漏水?”

“漏水倒不担心,大不了在上面铺一层瓦。真是浇筑顶,我想在上面种菜。”

顾承礼皱眉,“这边风大,即便不是台风,也能把菜连根拔起。”

这一点沈如意想到了:“种些小青菜,还有贴着地爬的南瓜或冬瓜。”

“南瓜可以。”

门“吱呀”一声,进来一位四十来岁的女子,女人皮肤黝黑,一米六三的样子,眼睛不大,圆圆的脸,看起来很好相处的模样。

沈如意转向顾承礼,这人谁呀,进来怎么也不敲门。

顾承礼道:“嫂子来了。”随即说,“这是我爱人沈如意,你喊她小沈或如意都行。如意,这位就是老吴的爱人。”

女人不是旁人,正是早上帮顾承礼买菜的杨红梅:“小沈,我叫杨红梅,你喊我嫂子或老杨都行。”走到跟前,一看顾承礼在收拾鱼,眼中闪过些许意外,“小顾杀鱼?”

沈如意想问杀鱼怎么了。一想这里是部队,军人在外保家卫国,军属在后操持家务,连忙解释,“他说我太瘦,怕我累出病来,过些日子吃胖点再让我做。”

顾承礼不禁说:“家里的很多事我都不懂,也只能帮她洗洗菜。”

“还是小顾会疼人。”杨红梅不想承认,也有些心酸羡慕,“这是你们要的东西。”

沈如意看过去:“是菜籽吧?刚刚顾承礼还跟我说你特厉害,家里什么样的菜籽都有。”

“又不是什么精贵的东西。”杨红梅说着把东西递过去。

沈如意注意到她的手指粗糙,一看就是干惯了农活,估计这些菜籽是她自己种出来的:“谢谢嫂子,回头种出来,我再——”

“不用,你们这些读书人就是客气。”杨红梅打断她的话,“家里还有。要是不够,直接去找我。”指着西边,“咱们两家就隔一家,你在门口喊一声,我就出来了。”

沈如意不知道这里的军属都是这么热心肠,还是独独她如此,但也没把人家的好意当成理所应该,把板凳递给她,“嫂子歇会儿。”

“不歇了,家里的锅碗瓢盆还没刷。”杨红梅摆摆手,“听你说要在楼顶上种菜,高过四周围墙的东西都不能种,其他的都能种。”

沈如意笑着说:“谢谢嫂子提醒。”

杨红梅见过不少知识分子,像沈如意这么张嘴闭嘴道谢的还是头一个,顿时有些不自在,她不过送一点菜籽,搞得像是给顾家送了一车菜似的。

杨红梅道:“谢啥啊。这事我不讲,小顾也知道。小顾,想好去哪儿弄土了没?”

“还没来得及想。”顾承礼是真不愿看到沈如意这么忙。

杨红梅指着西边,“去山边拉一车,也把你们院里垫高点。”

沈如意看一下被顾承礼收拾的非常平坦的院子,“还要垫土?”

杨红梅点头,“要的。你们院里比外面低,赶明儿大雨,水都得往你们院里流。”

沈如意上辈子去过农村,也是去郊区的农家乐玩儿,还真不知道这些,不禁看向顾承礼。

顾承礼抬头看一眼天,“天晴十来天了,过几天该下雨了。周末休息我就去拉土。”

“我叫老吴给你搭把手。”杨红梅一边说一边往外走。

沈如意连忙跟上去。

杨红梅越发不好意思,“留步,弟妹,不用这么客气。”

沈如意觉得礼多人不怪:“应该的。”举起手里的东西。

杨红梅笑笑,冲她挥挥手,到家见吴政委还在,就忍不住感慨,“小顾这个媳妇真不错。”

“老顾看上的人错不了。”吴政务夹着烟,老神在在地说。

杨红梅最见不得他装深沉,“当初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当初我又不知道她是黑是白。”

杨红梅一听这话,小声问:“小顾都跟你说什么了?也说给我听听。”

吴政委很是嫌弃的瞥她一眼,“没你不想知道的。”

“呵!”杨红梅气笑了,“不说是不是?我现在就去告诉小沈,你说她——”

吴政委连忙拉住她,“我说,我说。老顾什么也没说,我看出来的。”

杨红梅没听明白。

吴政委又很嫌弃的看她一眼,“没发现?老顾比早些天年轻了三岁不止,走路都带风。”

顾承礼跟杨红梅太熟,杨红梅来的时候顾承礼就没起来招呼:“我这几天又没见过他走路。”

“早上跟他一起买菜的人不是你?”吴政委瞥她一眼。

杨红梅恍然大悟:“我还说小顾看起来特高兴。现在想想哪是高兴,分明是,是什么风——”

“春风得意。还什么风?”吴政委越发嫌弃,“真笨,这么简单的成语都不知道。”

杨红梅噎了一下,“你知道?你知道连一二三四五的诗都不会背。”

吴政委顿时气得脸红脖子粗。

这事说起来还跟顾承礼有关,有一年春节,一群单身汉在吴政委这个有家有院的人家里过年,部队又不能打牌赌博,闲着太无聊,有人就让顾承礼给他们讲故事。

讲真讲着不知怎么扯到诗词上面,吴政委一脸嫌弃地说那玩意绕口烧脑,让顾承礼讲别的。

顾承礼表示也有不绕口的。

有人就让顾承礼说说。

顾承礼就把古代诗人邵雍的《山村咏怀》说给他们听。

吴政委一听,“一去二三里,烟村四五家。”就觉得是顾承礼胡诌的。接着又听他说,“亭台六七座,八/九十枝花。”越发确定顾承礼糊弄他。

早几年大学里乱,这边的部队离学校近,顾承礼带兵去维持秩序的时候捡到几本古诗词,当时就去办公室翻出一本,证明他的清白。

此事不但惹得在场的人大笑不止,还被杨红梅传出去,结果就传到领导耳朵里。为此部队特意办一期干部文化学习班,主讲老师就是顾承礼。

伤疤再次被解开,吴政委恼羞成怒,“你个老娘们懂个屁。”

“我啥也不懂。”杨红梅也是个厉害的,她要是不厉害,在老家的那些年也撑不下去,“你懂,中午饭你做!”

俗话说:打蛇打七寸。

吴政委的七寸就是不会做饭,又饿不得。因早些年饿怕了,一顿不吃饱都觉得心慌,“我做饭要你个老娘们做啥。”

杨红梅:“你要我个老娘们,就是给你做饭的?”扯掉围裙,“老娘们不伺候了!”朝吴政委脸上一甩,下意识去厨房刷碗,转过身猛地停下,随即往外走。

“干啥去?”吴政委下意识问。

杨红梅理也不理,闷头往外走。

出了大门,杨红梅却不知该往何处去。

年轻的媳妇,杨红梅跟人家没话聊,跟她年龄差不多的,要么有工作,要么在家带孙子孙女。

杨红梅好不容易把孩子拉扯大,不想再帮人带孩子,犹豫片刻,叹了口气。

“咋不走了?在这儿干啥呢?”

吴政委的声音传出来。

杨红梅转过身,看到他穿戴齐整,打算去部队,“想干啥干啥,反正不做饭。”

吴政委哼笑一声,慢悠悠往军营去。移到顾家门口,看到顾承礼,停下来,“老顾,还不走?”

“这就来。”顾承礼趿拉着鞋,拎着军装出来。

杨红梅眼中一亮,掉头回屋。

吴政委的余光看到这一幕,轻笑一声,你不是离家出走,有能耐走啊。

杨红梅把面引子一掰为二,锁上大门往四周看了看,空无一人,她家和顾家中间的邹副师长家也没人,顿时放心下来,大摇大摆去顾家。

沈如意听到开门声,不禁问:“你怎么又回——咦,嫂子?”

“这个东西忘了。”杨红梅把老面递给她,“会和发面吧?”

白面太精贵,沈如意一点不敢糟蹋:“不是很熟练。”

“我教你。”杨红梅道。

沈如意不禁问:“你家收拾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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