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世香冰棺(1 / 2)
题记:绿兮丝兮, 女所治兮。我思古人, 俾无訧兮!絺兮绤兮, 凄其以风。我思古人, 实获我心!——《邺风绿衣》
师秦扁掉的脑袋慢慢鼓了起来, 大脑修复好后, 师秦已经可以感受到疼痛了。
世人都向往长生不老起死回生, 师秦在不疼的时候确实感激过自己走狗屎运拥有的这一特殊技能,但他疼的时候,是真的想一死了之, 恨不得再也活不过来。
师秦疼得直抽气,终于,最后一项, 眼部修复完毕。
师秦从余痛中缓了会儿神, 渐渐感觉到了寒冷。
是种灼烧般的寒冷,师秦打了个哆嗦, 睁开了眼。
突然, 旁边传来一声能震碎耳膜的尖锐惨叫, 让师秦耳鸣了一阵。
这声惨叫师秦无比熟悉, 是九头鸟鬼车的。
鬼车的叫声越来越弱, 师秦高兴地想:“那鸟是要死了吗?”
嗡嗡声中,师秦听到了朱厌的声音, 声音很闷,像是裹在罩中, 起初师秦以为是因为自己耳鸣, 因而听声音闷,但等耳鸣声结束后,师秦睁开眼才发觉,自己在一个透明的大罩子中。
“怪不得这么冷!”师秦心道,“原来我这是在冰中。”
朱厌说要埋葬九头鸟鬼车,师秦推测九头鸟死了,乐了半天,之后才顾得上查看自己的处境。
冰罩是透明的,灰色的雪飘飘洒洒在罩子上,眼前一片灰茫。
师秦心想,像棺材。
继而他忽然打了个冷颤。
自己躺在冰棺中,万一赵小猫他们来救他了,恶战一番之后,发现他舒舒服服躺在这里装死,掀开盖子的那一刻,他是不是可以主动辞职了?
身为调查处处长,却跟个落难公主一样等着王子们战恶龙来救。
师秦冷笑一声,心中骂道:“什么玩意!不行,我不能躺在这里等他们来救,得想个法子自救,而且……”
而且赵小猫要是从白泽宫出来,得知自己被拍死带到敌方老巢来,她肯定会非常嫌弃。
好不容易才让大佬态度缓和些,勉强接受了自己这个无实权的处长,没想到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妖是打死一个,但这下他辛辛苦苦积攒起来的信任值,肯定会全面崩塌。
朱厌的说话声已经停止了,静了好久,他听到了脚步声。
眼前的冰盖子突然打开,灰色的雪一股脑地涌入,沾上师秦的皮肤,传来一阵灼烧感。
夜使低头看着他,慢声道:“果然,是你。”
师秦沉默好久,反问道:“你是?”
同时,他快速思考着夜使带他回来的目的。
傻子才信在西安时夜使鬼影说的那句需要他开阵的话。他杀了土蝼之后,夜使的鬼影说要带他回去开阵,当时他还半信半疑,可他毙于犬因掌下,死的透透的,醒来却见它们依旧带走了自己。
不管生死都要带走,这就有猫腻了。
师秦很有自知之明的想,我一直被人嫌弃,这辈子就没拿过女主角剧本,如今夜使这么宝贝我,烂成一堆肉都要让四凶带我回来,这肯定是别有所图。
他图什么?
师秦眼睫微微一颤,无声笑了笑。
自己身上唯一能被人觊觎的,就是那死而复生的本领。
“我们在玄武道见到过。”夜使说道。
师秦从他脸上看不出什么其他信息,语气轻快道:“哦?是了,我想起来了,是你。阁下这次把我带到这里,是想报一刀之仇?”
夜使低低哼笑一声,依然慢声道:“当时只觉你眼熟,竟然没能认出。是你,你才是那个不死之身。”
师秦心底的那个猜测得到了印证,夜使果然是冲他这具不死之身来的。
不,确切说……是那颗草。
师秦沉默着,想清楚了前因后果。
夜使至阴司盗灵草,中间一定是发生了什么,误打误撞,灵草到了他身上。
夜使现在找到他,就是找到了那棵草。
之前师秦还和赵小猫笑言,夜使要那棵草可能是为了调味……现在看来,夜使要那棵草完全是为了长生不老获得不死之身。
只是,现在草没了,他还在,这夜使为了获得草的功效,是不是要吃掉自己?
师秦略感牙疼。
夜使又道:“那年,回北燕山的路上,你身生鬼气致使我判断失误,将你扔掉,把活过来的那个人带回了北燕山封冻……这可真是造化弄人。”
师秦一愣:“活过来的那个人?你指谁?”
除了他,难道还有其他人活了过来?
夜使哼笑一声,不屑答话,看师秦的目光如同看案板上一块肉。他心情似乎很好,欣赏完这块肉,他背着手走了。
师秦听着他的脚步声越走越远,最后听不到了,这才小心松了口气。
冰棺很冷,他的身体触碰到冰棺的地方皆被牢牢冰冻于冰棺中,动弹不得。
师秦感受了一圈,没有发现龙鳞,苦笑一声,只好采用笨办法自救。
所谓笨办法就是简单粗暴地起身,把粘在冰上的皮肉撕下来。
师秦在采取这个办法前仔细做了选择。
反正他不会死,若采取这个办法自救,他只用考虑一个弊端——疼。
他怕疼,所以他也可以安静地躺在这里等待被救,但比起短痛,躺在这里怕疼装死等救之后,他可能就要长期活在赵小猫以及调查处其他成员的精神鄙视下了。
俗话说,长痛不如短痛。
分析清楚后,师秦咬牙选择了短痛。
师处长采取自救的过程太过血腥,以致于他爬出冰棺时,想象着冰棺之中的惨烈画面,不由自主的打了好几个冷颤,腿一软,狠狠跪在地上给空气行了个大礼。
但是,很多人都有个贱毛病,就如同上完厕所在按下冲水键时,一定要回头看一眼马桶里自己的战绩一样,尽管师秦知道冰棺中肯定是血淋淋肉乎乎,他也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回头看了眼冰棺。
师秦整个后背慢慢在愈合,他皱着眉,一边恶心着,一边敬佩着自己,冲冰棺中自己留下的血肉鞠了一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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