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星域的气候是不是和这里不同?平时都有好好照顾自己吗?别以为自己身体好就无所谓感冒这种小病,你每次发烧都要难受好久。”
每一句温情的问候都像撞在铁壁,郁郁甚至不愿意回给他一记眼神。
但郁尔安的表情始终温柔,即使面对这样的郁郁,他的眼里也只有无可奈何的宠溺和纵容。
如果不考虑他们此刻的立场,很难不感动于郁尔安作为“父亲”的称职和深情。
可惜郁郁能够回应他的只有紧攥着的两只拳头,手背微隆的青筋暗示着她现在的情绪也很不佳。
郁尔安又叹一声:“和爸爸生疏了是吗?可爸爸一直很想你。”
“你不是爸爸。”
“……”郁尔安的眉尖微不可见地一蹙。
他压低声线,微哑的嗓音透着一丝疲惫:“为什么总是急着否定爸爸?你在害怕爸爸会对你不利?”
郁郁的手指随之一颤。
她怎么可能害怕“爸爸”对她不利?
——她是害怕自己对别人不利。
就像郁郁初次尝试和林逾坦白心迹时一样,她竭尽所能才保持住面上的镇静从容,用无限接近不礼貌的试探口吻向林逾索取一份“安定”。
她说自己是狼群养大的孩子,不通人类生活的习性;
她又说狼群很快覆灭于星盗手中,她是狼群里唯一的“幸存者”。
她还说自己生活在星盗团伙,堪堪学会了人类对“家人”“亲友”的定义;
接着却必须承认,教会她这些的人类也同样走向了覆亡。
最后她继续以“人质”的身份苟活,辗转来到帝国首都军校。
那是她第一次和外人表白这些,因为刚刚竭尽所有从亡灵狮群里救下陆枚,郁郁说完就觉得懊悔。
她无比担心林逾听完后会不满意她的来历——毕竟,很少有指挥会喜欢一个连人类社会的社交规则都无法掌握的队员。
然而彼时彼刻,林逾注视她的神色柔和而平静。
没有怜悯、没有忌惮、没有任何因为这些经历而出现的特殊情绪。
林逾只是用和平日一样的眼睛看向她,耸耸眉宇,眸中沁出笑意。
她为了林逾给予她保护陆枚的机会而说出“谢谢”。
林逾便笑一笑,也对她说:“谢谢你。”
于是郁郁确信,自己在林逾眼里是“同类”。
林逾就是那个她命中注定、誓死追随的指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