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来不是撒谎成性的人。
“安东尼从不告诉我他的异能,就像你不告诉我你的家乡。
“有些好奇,但你们不愿意说就算了,反正我不会撒谎的。”
“因为我只要撒谎,任何人都会相信。这样一来连我也会相信那些谎话,多可怕啊,这不是完全活在谎话里了吗?所以我绝对不能再撒谎了,我想和大家真诚地交往。”
“我只隐瞒了和你相爱的事……安东尼和爸爸会理解我的吧?”
“报纸刊登的文章真的是你写的吗?”
“你不是小说家,你不是单纯的取材,你是偷听别人家秘密的盗贼,你是出卖我们的坏人!”
“你是要把爸爸和安东尼逼上绝路的敌人。
“你不爱我,你只爱这些秘密为你带来的暴利。
“你也不叫雅各布,你真名叫什么?报纸上的笔名也是假的?你究竟有什么是真的?”
“骗子。骗子。你们所有人都是骗子。
“利斯特拉是骗子,卡拉是骗子,安东尼是骗子,爸爸是骗子,你也是骗子。我那么努力不去欺骗你们,你们却争先恐后地骗我,你们让我羞耻自己的天赋,却丝毫不羞耻你们对我的欺骗!”
“你死了吗?安东尼去找你了。”
“我明明在你床上刻了最后的留言,你肯定看到了的,为什么不逃?
“难道你觉得我在撒谎?
“——你真该死。你辜负了我最后一句真话。”
之后就不剩下密文。
埃尔法拉的倾诉到此为止,她在日记正面留下的文字,再也没有半句实话。
她夸张地描述着所见所闻,让人一眼看上去就觉得荒谬不可听信。
活脱脱像个疯子。
可当人们本能地戒备,避开了她荒唐的叙述时,竟然又能阴差阳错从中窥得几分真相。
就像小绵羊派的规则字字荒诞,却在最关键的时间节点没有半句虚言。
写日记的必要性、深夜的大扫除、晚间浇水的顺序。
假设他们经历的所有都建构在埃尔法拉的言辞之上,那她大概也已经尽己所能揭开了剩余的真相。
倒是克洛维斯疑惑地指指最后一句:“她在你床上有留言吗?”
林逾回头看向自己第一天到来时便仔细检查过的床铺。
沉默半晌,林逾回答:“嗯,她写了‘快逃’。”
即使已经发现被雅各布欺骗,即使已经被谎言伤得体无完肤。
埃尔法拉还是在最后一刻向雅各布传递了一句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