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零五章 帝国的继承人(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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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拱性情严肃,从不卖关子,说出一个人名道:“沈默……”

“什么?”裕王不解道:“难道我没说清楚?方才请师傅说出那个人名来呀。”

高拱不禁动容道:“殿下,我说那个人的名字,姓沈名默!”说着瞪大眼睛道:“您不会连他的名字都没听说过吧?”

“哦……”裕王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道:“你这么一说,我好像有些印象了。”想一想,却又道:“他是干什么呢?”

高拱这下彻底打败了,虽然深知这位爷对政事兴趣缺缺,却也没想到,竟然漠不关心到这种程度。只好道:“他原是苏松巡抚,朝廷的开埠功臣,刚刚回到京里,陛下还赏赐了他那柄黄玉如意……”

“黄玉如意……”裕王迷茫的双眼一下瞪起来道:“你是说那位司经洗马?”

高拱除了苦笑还是苦笑,心说您也就对这个感兴趣,便顺毛捋道:“殿下可能有所不知,此人乃是陛下着力培养的未来股肱,一踏入仕途,便直入中枢,在内阁锻炼之后,下放江南历练,着实干出了些大事好事,深得陛下的欢心。”

裕王的性格已经被高拱摸得透透的,闻言果然着紧道:“这人真那么重要?陛下把那东西赐给他干什么?”

“圣意如天,岂是做臣子的可以妄揣。”高拱习惯性的摇头道:“但我可以很肯定的说一句,得沈默者得天下!这个人的能量和手腕,绝非等闲大臣可比……若得此人相助,殿下便如长缨在手,可反手缚住苍龙了!”

“哦……”裕王沉吟片刻,方道:“陛下为什么赐给他那玉如意呢?”

高拱闻言直翻白眼,心说:‘好嘛,等于方才白说了。’只好跟裕王瞎掰道:“若非要说上一二,那微臣以为,这是陛下想要借机试探,看看谁最眼红这件宝物。”

“那还敢招徕沈默?”裕王瞪大眼道。

“若是别人,自然不好跟他接触,”高拱淡淡笑道:“但自我离任后,王府四位师傅少了一个,我回去便上书,要求为殿下补齐……到时候翰林院公推,这个人选必然为沈默所得。”

“哦,为什么?”裕王奇怪问道:“翰林院里上百位鸿儒,论资历、学识,似乎都轮不到沈默吧?”

“呵呵,殿下有所不知,”高拱笑道:“那沈默的同年同乡,几乎全在翰林院中,他又跟李春芳、张居正等人相善,只要他想,哪能不会成行?”说着轻声道:“归根结底,他那一代的官员,已经逐渐成长起来了,而身为丙辰科领袖的沈默,地位自然水涨船高,虽然官职不高,却可以一呼百应、领袖群伦,这便是我想要招徕他的原因。”

“原来如此,”裕王终于明白了,却担心道:“你怎么知道他愿意跟我们走,万一景王也招徕呢?别忘了,现在的局面,可是他占了优势的。”

“哈哈,殿下放心吧,张太岳已经去了,此事定能成行。”高拱十分笃定道。

“那万一不行呢……”裕王弱弱问道。

“呃……”高拱差点没噎死,好半天才无奈道:“不行的话,那也是他没这个福分,活该跟景王一起灰灰了。”

“您就这么笃定我不会输?”裕王小声道。

“是的。”高拱狠狠点头道:“殿下一定会赢!”

“为什么?”裕王巴望着他道。

“这个……”高拱彻底无奈了,叹口气道:“您只需稳坐钓鱼台,剩下的就看我和张太岳的了。”

“哦……”裕王点点头,小声道:“好吧……”话虽如此,可还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没有人知道皇帝的真实想法,就算目前京里的主流看法……陛下属意景王殿下……也不过是主观的猜测而已。

其实对这个儿子,嘉靖同样十分冷漠,一年中也难得见他几次面,虽然确有些亲疏之分,也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没什么区别。不过景王诞下唯一嘉靖帝唯一的孙子,这让景王的支持者,平添了许多底气,毕竟如果几年内,裕王生不出儿子,也就自然失去了竞争储君的资格。

到时候景王殿下就是实际上的一国储君,哪怕陛下永远不立太子,也改变不了这个铁的事实了。于是乎,京城风向大变,虽然大臣们碍着‘王公与大臣不得私自结交’的祖训,不敢登临景王府,却把景王的几位师傅家中,门槛踏破、板凳坐穿了。

唐汝楫虽然是景王殿下四位讲官中,资历最浅的一个,却是众人心目中份量最重的——原因无它,此人乃是正牌严党,被当做‘党代表’派到景王府中,自然非同小可。

所以从景王殿下诞下世子那天起,他的门前便车水马龙,大臣们纷纷奉上厚礼,请他专呈景王殿下,以表达恭贺之情……当然也少不了给唐老师一份同等分量、甚至更重的礼物,请他多多美言。

唐汝楫也是见过世面的,不动声色的把自己那份收起来,再将给景王的分出一半,送到严府中,最后才把剩下的一半,用大车装了,欢天喜地的给景王送去。

景王殿下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多金银财宝呢,简直把他都欢喜爆了,恨不得趴在上面不起来。

看着殿下的丑态,唐汝楫心中暗叹一声:‘这就是未来的皇帝?怎么这点出息?想当年老子去苏州,沈默给我五十万两好处,我都没激动成这样。’他这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也不看看景王摊了个什么爹。

“咳咳……”见景王迟迟不肯自拔,唐汝楫只好咳嗽几声,才把他唤了起来。

景王站起来后,便是一个活脱脱的朱厚熜,只是比他年轻许多,且没有眉宇间的深不可测,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暴戾之色:“唐爱卿,这些人这么有钱,怎么还整天哭穷呢?实在是该杀!”

唐汝楫苦笑一声道:“殿下,京官这个行当,那是穷的穷死、富的富死,拿兵部来说吧,武选司、武库司一个管武将升迁、一个管军械发放,全国的武将都得孝敬着,肥得流了油;可同样是兵部,要是到了职方司,那就是鬼都不理,连吃饭都成问题了。”

“哦,原来如此。”景王冷哼道:“这些人贪了我的钱,再用来孝敬我,还要我感念他们,真是取之于孤、用之于孤啊!”说着狠狠一挥手道:“早晚都把他们杀掉!”

嘉靖帝像他这么大时候,已经在与满朝文武的斗争中取得完胜了,可裕王和景王却还一个不成器、一个不着调,可见教育要从娃娃抓起,两位王爷就是吃了念书晚的亏。

唐汝楫心中郁闷道:‘这就提前把自己当成皇帝了?’可他也不敢给景王泼冷水,因为这位爷的脾气实在太古怪,动不动就要抽鞭子,就连他这样的师傅,也不能幸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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