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五五章 又见祥瑞(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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裕王府,浓绿之中蝉声愈响,一阵阵让人烦躁,好在有了淙淙溪流般的琴声,才把人的心灵安抚下来。

弹琴的是李氏,她的琴技大有长进,听上去已经似模似样,她一边望着眼前的王爷,一边为他弹奏苏大家刚教的《潇湘水云》,希望能为他解一丝忧,但丽人自己的面上,也有化不去的淡淡担忧。

对面的裕王瘦了,他穿一袭斜领大袖的明黄丝绸直裰,却更显得形销骨立,衣带渐宽,都能看出眼窝来了,他安静的坐在凉亭下的摇椅上,似乎是在聆听琴声,但一双眼睛却不时望向浓荫处的小径,显然是心不在焉。

见自己的琴声作用了了,李氏有些气馁的停下弹奏,轻声道:“王爷且宽心,高师傅、沈师傅、张师傅他们都是绝世高人,既然说没问题,那就一准没问题。”

“孤知道啊……可孤还是心里忐忑啊。”裕王长长叹口气道:“孤最近读《大乘赞》,上面有一句‘但无一切希求,烦恼自然消落’,也许是孤的希求太多了吧。”

“王爷,不是妾身说您,”李氏轻声道:“您还年轻,不应该老看佛经之类的书,会让您太……消沉的。”

“呵呵,不碍事的。”裕王笑道:“几位师傅说过,米养人书也养人,孤的性子恬淡,看这类的书,能固心性、养神气,不无裨益。”

“可您是大明的皇长子啊,”李氏不同意道:“应该为将来的责任做好准备,几位师傅不都说过,您应该多看看《通鉴》之类的书吗?”

“你又不是不知道,孤一看那些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就头疼的厉害。”裕王苦着脸道:“还是把这些烦心的事儿,都留给师傅们吧,孤就想过几天安生日子。”

李氏闻言都惊呆了,她虽然早知道王爷不热衷权利,却想不到他竟消极若斯,不由吃惊道:“王爷,您不是开玩笑吧,臣妾看您的斗志挺足呀?”

“唉,还不都是给逼的?”裕王浮现痛苦的神情道:“我那弟弟如狼似虎,如果他继得大统,哪怕我退避三舍,也难逃他的毒手,我若不争,就连命也保不住;我若争了,却可以让我们两个都保住命。”这个道理,高拱用了五年才让他明白。但裕王的心始终纠结,他含着泪艰难道:“可怜生在帝王家,父母兄弟全都变了味,如果可能,我宁肯生在你那样的普通人家。”

李氏黯然,过一会儿才掩口笑道:“既然如此,王爷以后对自己的妻儿可要好些。”

“呵呵……”裕王被她逗笑了,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个道理我是知道的?”

李氏刚要回话,却突然变色,竟捂着嘴巴弯腰作呕起来。

裕王却没觉着被藐视了,而是一脸关切道:“来人啊,娘娘害喜了。”李氏这月没按时来身子,裕王已经让王府的女医看过了,说她很可能是怀上了……正是因为这个好消息,才会让高拱等人下决心搏一把,才会有了雷雨夜的飞火流星。

据王府的目击者说,是夜雨大风狂,伸手不见五指,但突然天光大亮,有五彩祥云笼罩王府,然后降下一道火光,正落入后府李娘娘院中,然后便是一声地动山摇,所有人都被震翻在地上。

是夜,院中流光溢彩、变幻多姿、并伴有风雷声,人们以为有神仙下凡,都不敢露头,直到天亮时,光华渐渐暗淡,才敢出来查看,结果看到院中出现一个还冒着白烟的大坑。人们大着胆子凑过去一看,便见一个直径有三四尺的赤色大圆球,静静躺在坑底。

裕王命人到坑下去看,发现圆球上还有些蝌蚪似的文字,浑然天成、不似雕琢。虽然谁也不认得,但经过几位师傅辨认,得出一致结论,陨星从天而降,上面的文字必是天书,定然带来上苍的指示,必须立即通知皇帝。

嘉靖闻言果然十分重视,先后三次派太监和钦天监来查看,最后还命人将那‘天降神物’运回宫里,并将上面的文字拓下来,向天下饱学之士、方外之人求教,希望有谁能够认出来。

但过去大半个月了,还是无人能认出来。见迟迟不见对此物定性,京城里又冒出些别有用心的言论,说别看那玩意儿现世的动静挺大,还不知是什么呢?许是什么灾星妖物也说不定。

正是这些说法,让裕王爷坐立不安,心惊肉跳,心说先生啊先生,你们可别让孤玩火自焚啊……便一连三番的让冯保进宫去打听消息。

没几天,冯保禀报道:“听说皇上把蓝神仙给请回来了,原来这回是李公公出的正主意:‘既然是凡人不认得的天书,那神仙当然认得了,咱们问问神仙不就得了?’皇上听了,大点起头,道:‘对呀,我怎么忘了蓝神仙呢?他定能帮我从神仙那问出答案来。’便传下圣谕,速速招蓝神仙进宫。”

裕王便开始每日关心蓝道行的行程,知道有一天,冯保禀报道:“听说蓝神仙已经进京了,马车直接开进西苑,这会儿正跟皇上说话呢。”说着感叹道:“从崂山到北京,一千二百里的路程,那脚程可真够快的,从接到圣旨到进京,统共才用了七天时间。”

裕王哪管他用了几天,他只想知道,蓝神仙扶乩的结果,但冯保说,蓝神仙今日累了,不能施法,得歇一日,等明天才行。

于是等到今天,天还不亮,裕王便把冯保撵出去,让他去探听消息,自己则茶饭不思的等到现在……听到王爷的召唤,远处侍立的婢女赶紧过来,又是端茶递水,又是轻拍慢揉,终于让她缓过劲来。李氏用香帕掩口,轻声道:“让王爷担心了。”

“没事没事,现在天大地大你最大!”裕王关切道:“怎么样,感觉好些了吗?”见李氏点头,他又半是埋怨半是心疼道:“孤都跟你说过了,有了身子就别弹琴了,累坏了怎么办?”

李氏摇摇头道:“不累……”

“不累怎么还吐成这样?”裕王道。

李氏低头小声道:“这阵子老吃酸,胃里都冒酸水了。”自从查出有喜后,她是顿顿离不开酸,什么菜都放醋不说,零食也换成了酸梅、青苹果之类的,几乎整天酸倒牙。

听她忍不住投诉,裕王不好意思道:“都说酸男辣女嘛,你且忍耐些时日,等为孤王生出世子来,就不用再吃了。”

这时,冯保的身影出现在小径上,快步走过来道:“王爷,好消息。”说着看看四周服侍的宫人,道:“你们都下去。”待宫人们都退下,他才一脸讨好的凑近了,眉飞色舞的讲起了宫里发生的事情:

却说那蓝道行在经历磨难后,似乎顿悟了什么,至少嘉靖看起来,他现在这副仙风道骨的模样,颇有当年邵元节、陶仲文二位天师的风采,显然功力更加深湛了。已经交谈起来,发现更了不得,蓝神仙说的话玄之又玄,自己竟有些听不懂了,便更加确信,此人修为精进了,不由十分羡慕,于是请教心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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