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九三章 代价(1 / 2)
陈洪暗道不好,一个铁板桥,竟生生的把身子折了回来,但还是没躲过那毒舌吐信般的一击!
原来何心隐第一下确实是摔得七荤八素,但他内力深厚、性情坚韧,被冷水一刺激,便回过神来。然后耍了诈,装作不支的样子,再次跌倒在水里,果然引得陈洪心神大松,提剑上前要了结了他。
何心隐的宝剑,便从水中鬼魅般的射出,正中陈洪腹部,将他也打入水中。
歪歪扭扭爬起来,何心隐抹一把脸上的水,定一下心神,走过去拔自己的兵刃。
谁知刚走近了,还没弯腰去拔剑,便被那‘死尸’,一脚踹倒在水中!
原来死太监怕死,最近又在做诛九族的勾当,所以穿了双层的金丝宝甲……别忘了,他一直掌着大内宝库……何心隐那一剑为了保证突然性,没有发多少力,只凭着锋利洞穿了一层保甲,被第二层挡住了。
两人各吃了一记闷亏,便都警惕起来,知道遇上了平生仅见的大敌,全神贯注的战在一起,再也顾不得其它了!
这时候在沈默的授意下,三尺绕了个圈子,潜行到了他们身边,也不管两人打成什么样子,便越过他们,猛然扑向背着皇帝的陈湖!
陈湖的功夫虽然不如乃兄,但阴损如出一辙,感觉躲不过去了,竟然背转过身,拿皇上当起了挡箭牌,立刻逼得三尺硬生生止住身形。
三尺虽然武功高出他一截,且陈湖又背着人,无奈这家伙变废为宝,将嘉靖当成人人肉盾牌,让三尺投鼠忌器,始终无法近身!
远处沈默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就是个好人,也不能那样甩来甩去啊?万一一个弄不好,把皇帝摔散了架,大家一起拉稀。
但此时,卫士们在混战,何心隐在单挑,已经找不到人帮忙了,沈默心说:‘还有我,那我也上吧。’便一拨缰绳,朝着皇帝冲去。
就在此时,异变陡生,那背着皇帝的陈湖,突然被人抱住了双腿,身形一下子凝滞住,他下意识的一低头,便看见一个给皇帝看病的太医,竟不知死活的缠住了自己。还没来得及搞清状况,就感到下体一阵难以承受的剧痛,……那太医竟无比彪悍,狠狠一口咬在他那话儿上,陈湖嗷地一声变了调的怪叫,登时浑身一软,眼前一黑,不由自主的便松开了双手。
于是锦被脱落,紧闭着眼的皇帝仰面往水中摔去,陈洪和何心隐看了,不约而同的停下对战,用最快的速度扑过去,但还是被三尺抢了先,一个燕子抄水,赶在皇帝跌落之前,把他抄在怀里。
但陈洪因为靠得更近,抢在何心隐之前,扑到了三尺面前,不管不顾的一剑刺了过来。
三尺现学现卖,也想用嘉靖挡一下,但陈洪的功夫已经出神入化,宝剑微微一偏,便绕过皇帝,毫不停顿的刺中了他的手掌。
“哎呦……”三尺的左手登时鲜血淋漓,便要抱不住皇帝。
“给我!”何心隐冲了过来,伸出双手道:“抛!”
但陈洪的宝剑猛然探出,直接亘在两人之间,你敢抛,就等着串糖葫芦吧!
三尺一下愣住了,却听到另一侧,一个熟悉的声音道:“反向抛!”多少年了,他已经养成对这个声音的绝对服从,想也不想,便一个反手倒栽葱,将皇帝往身后抛去,正落在骑马赶来的沈默怀里。
“救那太医!”沈默冲过来之前,已经计算好了方位,接到人便直接往江岸边冲去,同时他看到也成了太监的陈湖,正在猛烈的击打那太医,立刻下达了命令。
何心隐闻言,以蛙泳的下肢动作,双腿在水中一蹬,速度加快一倍,猛冲到陈湖身边,宝剑带起一泓鲜血,便把他尸首分离,不待人头落地,便飞起一脚,将那首级踢向陈洪面前,才高叫一声:“看暗器!”同时抄起趴在地上的太医,往沈默消失的方向追去。
陈洪那边却被三尺拼命缠住,只是两人身手差距太大,三下五除二便把他刺伤在地,正要追上夺命一剑,便听到何心隐那一嗓子,同时还有忽忽的风声,想也不想,一剑格挡过去,扎了个正着。登时感到手腕一沉,心说分量还真足,谁知定睛一看,只见陈湖瞪着一双死不瞑目的小眼睛,被挂在了自己的剑尖上。
“啊……”陈洪登时双眼血红,甩下弟弟的头,举着剑四下寻找,却连三尺的身影都不见了。定定神,看到何心隐抓着人,在快到大腿的水上扑通扑通的跋涉着,便尖啸一声,猛扑了上去。
陈洪刚出去两丈远,原来的地方猛地溅起水花,三尺一下子坐起来,定睛一看,陈洪果然走远了,才大口喘气道:“憋死我了……”再不走,就得游泳了。
躲过一劫的三尺,顾不上手掌钻心的痛,高声道:“扯乎喽……”听到队长的命令,正在酣战不休的卫士们,开始且战且退,拉开一定距离后,突然齐射手弩,登时射倒了一片,趁着对手投鼠忌器之际,脱离了战斗。
当沈默抱着嘉靖,骑马来到江边时,这里又是一锅粥,已经意识到这是一条生路的官兵、民夫们,争先恐后的抢渡浮桥、不知多少人被下饺子似的挤到江里,呼救声哭喊声、嚎叫声、声声震天。
更可怕的是,在上游有十几艘大船,正将火把、油管朝浮桥上投掷,企图烧毁这硕果仅存的一座浮桥……原来沈默是两桥同建的,在这座桥上游十几丈的地方,还有另一座桥,可是被罗龙文的沙船猛然一冲,直接断裂开来。
好在天不绝人,桥面虽然沉入水底,但桥索仍然不屈的横在水面上,罗龙文下令将其砍断,但这种御用巧匠打造的绳索,用材十分古怪,几乎砍不动。而且固定的桩柱也极其顽固,承受这么大的力道,也没有被拔起来……原来那些专门打桩的兵士,牢记着沈默的话,想尽一切办法将其加固,想不到意外造出了个铁锁横江。
就因为这个,罗龙文的船队靠近不了第二座桥,只能用远程打击,企图将其烧毁,当然设想是好的,对于这群只知道好勇斗狠的乌合之众来说,想实现这种战术目标,可着实不那么容易。
只是对沈默来说,远水解不了近渴吗,他前面有无数仓皇拥挤的乱兵,根本不可能挤上独木桥,他骑在马上团团乱转,任他平素智计多端,此刻也束手无策了。
这时,他想起马跃檀溪的典故,低头看看身下的大青马,道:“你要是能游过去,就会成为万马敬仰的英雄,知道吗?”说着便拨马来到江边,想将其驱下水去,无奈那匹马还没掌握这项技能,吓得四蹄钉在地上一般,怎么催动都不动一动。
‘妈的,难道要我背着他过河?’沈默见这马是指望不上了,他是水乡孩子,就算背着人,游到对岸自然没问题,可以皇帝这身板,让江水一泡,估计当场就嗝屁了。
正在踌躇间,便见江上划过来一艘筏子,上面赫然立着焦英,径直朝自己过来。沈默不由大喜,暗道,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啊。想要将皇帝从马上抱下来,等着焦英过来接驾。
但那些乱兵也看见了这筏子,几乎是转眼之间,就涌过来百十人,一下把他挤到后面,吓得焦英赶紧命人划回去,正想给他个爱莫能助的表情,却见沈默指了指下游,然后拨马往下游跑去。
他这意图太明显,那些乱兵也看明白了,便疯狂的跟在后面跑,沈默无奈的叹口气,狠命的抽击马臀,那大青马吃痛不已,哕哕叫着沿江岸狂奔而去,四条腿的终究比两条腿要快,渐渐拉开了一段距离。
而焦英的筏子借着水势,根本不费力就能追上沈默,见拉开的距离差不多了,便大叫着让他停下来。沈默一勒马缰,那大青马竟双膝一软,口吐白沫的跪倒在地上,原来已经脱了力。这下可惨了沈默,一下被抛了出去,整个拍在江边的淤泥里,然后闷哼一声,被皇帝整个压在了身上,直接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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