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1 / 2)
操场不远处就是一座小山, 绿叶茂盛, 只有一条石头搭成的不规则阶梯, 小山顶上是几座石凳石桌, 常有过生日的学生爱到这里来扔蛋糕玩儿。
光影透过树叶洒下斑驳的印记, 付清徐俯瞰着脚下的教学楼和水泥路,背对着付清莱, 一直沉默着没有开口。
付清莱站在他背后,咽了咽口水,轻轻踱步走到他身边, 拉住了他的衣袖:“哥哥。”
“别叫我哥哥。”他的声音轻得就像是要被风吹散, “我不是你哥哥。”
付清莱有些心急的抓住他的手放在自己胸前:“你是我哥哥啊。”
付清徐没有抽回手, 只淡淡说道:“我没有家人。”
“哥哥,哥哥。”付清莱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这个称谓,“等以后我们结婚, 你就有家人了, 爸爸妈妈就是你真正的爸爸妈妈, 我不再是你妹妹, 是你的妻子, 我们又是一个家了。”
“小莱。”
付清莱身形一颤, 她已经不记得哥哥有多久没有这么叫过自己了。
“哥哥...”
“我喜欢打篮球。”他眼神涣散,看着远处风景,一点一点说出自己喜欢的, “我喜欢交朋友, 我喜欢热闹。”
付清莱轻轻一笑:“哥哥, 如果你太招人喜欢的话,你一定会忘了我,你只要爸爸妈妈和我的喜欢就够了。”
付清徐侧头看着她,眼神冰冷:“这么多年,我一直照着你的意思活着,你为什么还要去伤害别人?”
“你是我一个人的啊,别人怎么可以随意接近你?”付清莱指了指自己,“只有我,是真心真意喜欢你的,不论你变成什么样,我都喜欢你。而那些女生,她们只是喜欢你的长相,喜欢你的性格,你现在变得稍稍冷漠一些,她们就都觉得你不好接近,这怎么配说喜欢你呢?”
“所以你去伤害她们。”
把那些接近过他的女生骗到偏僻的地方实施校园暴力,凡是和他关系稍近的异性,通通遭受过她或行为或口头上的暴力威胁,因为她是付家得来不易的小公主,所以无论怎样犯错,父母都会无条件的偏袒她,哪怕她的行为给自己带来了困扰。
“那都是她们自找的!谁让她们要跟我抢你!”付清莱语气尖利,目眦尽裂。
她发泄完后,胸口急剧的上下起伏着,付清徐就那样平静的看着她,像是置身之外。
他不知道自己的人生到底哪里出了错。
在她刚出生时,自己高兴地一个晚上没睡,第二天连学都没上,就跑去医院看新出生的妹妹,并和妈妈保证,会永远保护好妹妹。
她牙牙学语时,他抱着她坐在庭院的摇椅上,带她认识开的尚好的月季花。
她刚上学时,他肩负起了天天送她上下学的责任。
直到他发现妹妹的草稿纸上全是自己的名字,直到他发现妹妹的相册里全是自己的照片,直到他发现妹妹偷偷看的爱情小说里,男女主角的名字被她用力划去,一个一个改成了他和她的名字。
那种本能的恶心让他无所适从,甚至在看着她时,都觉得恐惧和厌恶。
她敏感的察觉到这一切,和他坦白了自己的感情。
付清徐气得大骂了她一顿,在激烈的争吵中,她大叫着自己没有错,他们没有血缘关系。
当年父母一直不育,领养了几个月大的付清徐,将他当成亲生儿子一样照顾,谁知没过几年,母亲却怀了孕。
父母将这件事瞒得死死的,却没料到付清莱会发现这个秘密。
于是哥哥在她眼中不再是哥哥,而是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对她极致宠溺的温柔异性。
她的感情渐渐变得畸形,甚至偏执,充满了令人生畏的占有欲。
父母架不住唯一的宝贝女儿的又哭又闹,从一开始的强烈反对,到后来的不管不问,甚至将他单独叫到卧室,说等他长大后让他脱户,自行成家,再和妹妹结婚。
不是询问,而是方方面面都安排好了。
没有人管他答不答应,他只是付家抱来的养子,他现在的生活都是付家给的,他在这个家的意义就是付清莱,付清莱愿意让他做哥哥,他就是哥哥;付清莱不愿让他做哥哥,那他就什么都不是。
他的人生轨迹从那一刻全然被打乱,而他也变成了付清莱的傀儡。
那个阳光积极的付清徐悄悄死去,取之而代的是一个连自己照镜子都觉得厌恶,阴冷孤僻的怪人。
“小莱,如果我死了,你愿意放过我吗?”他轻声问道。
付清莱抓住他的胳膊,语气惊慌:“你要干什么?我不许你死!你的命是我的,这辈子你都别想离开我!”
付清徐苦笑一声,没有回答。
“哥哥,要不是爸妈当初收养你,你现在还呆在福利院呢,你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爸妈给的,你觉得你有那个资格去死吗?”付清莱深吸一口气,又将语气渐渐缓和了一下来,循循善诱,“你和付家没有血缘,以后是肯定继承不了家产的,只要我们在一起了,我们就可以一起继承家产了。”
“我不在乎。”
“哥哥!”付清莱咬牙,并不放弃,“你以前从来不会违抗我的,为什么现在你反应这么强烈?是不是因为那个女生?”
付清徐皱紧了眉,语气沉沉,像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你去查了她?”
“一个领补助金的穷学生,什么都没有。她要是退学了,唯一的出路就没了。”
“付清莱,我跟你说过,不要牵扯无辜的人进来。”付清徐狠声说道。
“那就看哥哥你了。”
娇小可爱的女孩褪下了那层伪装后,像是一个拿着铁索和斧头的恶魔,割断了付清徐的血管,在他身上大口舔舐着。
让人毛骨悚然。
一直到付清莱离开,在一旁将所有对话尽收耳底的三个人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顾逸迩心中压抑,头痛欲裂,光是刚刚听那些对话,就足以让她几天都走不出来。
偏执到了极点的爱意,让人恐惧,偏偏又逃离不开,它就像是滚烫的岩浆,烧得人尸骨无存。
司逸忽然小声喊道:“他往山边去了!”
山顶处没有围栏,虽然高度不高,但摔下去也足够在医院里躺上好久了。
还未等司逸和顾逸迩冲上前去,一个瘦弱的身影就扫过了他们眼前,往付清徐那边跑去。
“付清徐!”林尾月一个箭步冲了过去,从背后将他牢牢抱住,“别做傻事啊!”
司逸目瞪口呆:“小学生不是50米冲刺跑从来没及格过吗?”
“本能反应。”顾逸迩戳了戳他的胳膊,“怎么办?我们也要过去吗?”
“这种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小学生对付清徐来说很特殊,咱们就别过去了。”司逸靠在树干上,“就在这看着吧,万一付清徐非要跳,就小学生那个小身板肯定拦不住。”
顾逸迩点点头:“我以为你会说去上课。”
“我好歹和他做了这么久同桌,他这人虽然面上看着冷,但其实人很好。”司逸弹了弹她的额头,“再说了,我们的顾大学霸不是向来标榜学习第一吗?上课铃响了这么久,不去上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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