狮子的尾巴(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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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子狮是在带完最后一届高三的时候辞职的。

换做是普通的男人, 此时应该早就被催着结婚, 催着生孩子, 催着买房养老。

他父母早就去世了, 那些亲戚们这些年也不常走动了, 自然乐的耳根子清净,没人在乎他。

这些年, 一个人着实挺好的。

他背上了行囊,摊开了世界地图,眼睛划过五大洲, 找到了下一个落脚点。

发源于明尼苏达州北部地区艾塔斯卡湖, 向南流入墨西哥湾, 星罗棋布的湖泊造就了这条密西西比河。

他站在突出的岩石上,听着急湍的流水声,纵使身上背着行李, 心却毫无负担。

或许旅人从不该停下他的脚步, 他的宿命, 就是不停的流浪。

在飞机转途时, 他意识到, 有很久, 都没有踏上故土了。

回到了自己的公寓,信件挤满了收信箱,慕子狮看着那些署名官方的信件, 在看过以后, 就随手丢弃在了一边。

直到他看到熟悉的那两个名字。

时间原来过得这么快, 他的学生们,也早到了结婚的年纪。

那一届的学生,是让他印象最深刻的。

从那以后,他再也没见过两个中考状元每天为了名次吵得天昏地暗,再也没见过那一帮优秀聪慧的学生们,聚在一起时,就幼稚的让人哭笑不得。

也再没遇见过让他难以忘怀的人。

每送走一届的学生,每收到一份来自学生的礼物,他就打心眼里觉得自己配不上这些学生。

他不是个好老师。

纵使他能教出高考状元,纵使他能尊重每一个学生的爱好,可这仍旧不能弥补他之前的过错。

人在极度怀疑的时候,总会下意识的把过错推到他人身上。

如果他的父母没有发生那场意外……

如果他没有对褚蔚不辞而别……

即使这些如果他清楚的知道是不可能发生的,他仍旧也会心存幻想的在梦里将它们都一一实现。

父母刚去世那会儿,他办好了丧事,回了学校,整日就躲在宿舍里借酒消愁。

酒越喝越多,愁却越来越浓。

儿时,父母的唠叨是一种折磨,他也曾恨过父母的自私和霸道。

人都是在失去后才知道珍惜的。

他抱着酒瓶,闭着眼睛,仿佛看到了父母的模样。

严肃、刻板、从不理解他的想法,却又那样亲切、慈祥,把他们能给的全都毫无保留的给了他。

他那样爱他们,可却在他们离开了之后才发觉。

父母的遗产继承者,保险的受益人是他。

这笔钱就像是扎破他内心的最后一根针,鲜血淋漓,每当午夜梦回,左胸口的痛楚都令他无法安眠,愧疚和悔恨侵蚀着他身体的每一处。

为什么,没有在他们活着的时候,好好和他们谈谈心呢?

如果这些钱可以换回他们的命,那他愿意穷苦一辈子。

慕子狮在大学时期参与过一项调查,如果用你至亲的生命来换一笔符合社会价值观念的巨额钱财,一千万,甚至是一亿,你愿意吗?

周围那些吊儿郎当的同学们,看似爱财如命,每天都想着发财和暴富。

但全都勾选了“不愿意”。

他那时候正处于最讨厌父母的阶段,也和他们一样,不愿意。

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楚,原来真的可以逼死一个人。

他没有力气再去分多余的情感给褚蔚了。

但他是那样喜欢她,喜欢到甚至说不出分手两个字。

喜欢到她跑到他的宿舍来,狠狠地扇了他好几个巴掌,引得整层楼的人都过来围观,却还是想紧紧地抱着她,跟她说一句对不起。

他悄悄走了。

就让她恨吧,恨了,很快就会不喜欢了。

慕子狮知道自己辜负了褚蔚,所以再回到清河市的时候,他没打算再进入一段新的感情。

可人世间的事情总是事与愿违,他想要的从来不会来,他要不起的却一个一个的接着闯进他的生活。

女孩泛着泪光的双眼就那样望着他。

老师,别告诉我爸爸,我不想让他担心我。

她受了这么重的伤,怎么可能不通知家长。

他没有听她的,叫来了她的爸爸。

她的爸爸有着普通的父亲形象,在看到女儿受伤后,有些恼怒的指着她,低声训斥她怎么不小心,下一秒却又心疼的坐在床边,问她有没有事情,想不想喝鸡汤。

慕子狮忽然就觉得心脏那里一阵抽痛,心里头嘲笑自己,居然会嫉妒自己的学生。

他给她削苹果的时候,顺道问起了她的家庭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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