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击六(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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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阳光估值清零, 阮思澄又轻轻叹气。走到窗前,拉开窗帘,真的白昼明亮刺眼毫无保留地洒进来,让所谓的“阳光科技”愈发显得龌龊不堪。

穿好睡衣她走下楼。

本来以为投资爸爸会在书房处理公务,谁知竟然没见到人。一路走到一楼东侧美式装修的小饭厅, 她才发现了邵君理。

桌上, 煎蛋、烤肠、燕麦牛奶、华夫饼正热气腾腾。

“咦, ”阮思澄十分惊奇,“这谁做的?”

邵君理说:“鬼做的。”

“……”阮思澄被噎了一下, “你做的?”

“不然呢。”

“你会做饭?”

邵君理说:“我自己在美国待了整整16年。”

“呃, 不是一堆阿姨围着?”

“没有,”邵君理说,“高中住校。本科和phd都是自己租小公寓, 一个studio,二十来平。工作以后租了一套一室一厅, 后来换成两室一厅, 2015年才买了个house,也只有三间卧室。不想显得太特殊了。”

“原来如此。”

“但是我妈……”邵君理的嘴角勾起, “每一回去都掉眼泪,觉得委屈她儿子了。”即使后来他住别墅。

“哈哈。”阮思澄再次觉得,比起那些霸总文里天天撕逼的男主家, 邵君理太幸福了。

她坐在了“主座”上, 邵君理则选择了下手位置。清晨阳光铺在桌上, 有久违的静谧美好。

邵君理的厨艺居然还挺不错。阮思澄在今天以前每回吃的都是营养师指导厨师烧的菜, 这是首次尝到邵君理的手艺。

她吭哧一口把煎蛋给咬掉一半,一抬头:“……”

邵君理把自己袖口分别向上挽了一折, 拿起刀叉,将那煎蛋从正中间轻轻划开,冒着热气的流心黄缓缓流出。接着,他把蛋白切成几份, 慢条斯理地用手中叉子叉起其中一块, 蘸了一点流心蛋黄,送进口中。

这、这样吃吗。

阮思澄想想,又吭哧一口,把煎蛋给彻底消灭了。

吃完早饭,邵君理在一边客厅挺随意地翻阅杂志。有中文的,有英文的,基本上跟管理或it有关系。他垂着的睫毛很长,在阳光下坠着淡金。偶尔一扇,好像蝴蝶翅膀。

阮思澄也轻轻过去,让自己的后背靠上一端扶手,把两只脚都挪上了黑色沙发。邵君理在黑色沙发正中位置,阮思澄的腿伸不直,于是只能蜷起膝盖,举着手机看。她的脚丫纤细白皙,被黑色给衬得明显。

没一会儿,阮思澄忽感觉自己脚腕一紧,被人捏着,一只一只地抬起来,架在一双肌肉结实的大腿上。

“……”小腿肚儿有个托架,挺舒服的,她也没管。

可没多久她便察觉身上睡裙已被堆到膝盖下面,小腿骨在空气当中。

“!!!”阮思澄把头抬起来,见邵君理五官冷清,气质禁欲,左手正卷着一本《bloomberg businessweek》,眼睛落在杂志上,一行一行迅速地扫。

“喂,”阮思澄问:“好玩儿吗?”

邵君理的目光一斜,说:“好玩儿。”

说完,左手握着杂志搭在自己身边皮沙发上,右手却托起阮思澄的另个脚踝,举高了,而后微微躬腰,在她脚腕上吻了一下。

“哎!”阮思澄一个激灵,赶紧把脚往回抽。

结果,才刚刚把里侧的脚挪到对方背后,另一只还在原处呢,邵君理就突然翻身,卡在那里,一腿站在地上,一腿跪在沙发上,俯首亲她唇。

一吻结束,邵君理说:“伸出来。”

“……”阮思澄把眼睛闭上,乖乖探出,邵君理则轻嘬一下。

阮思澄问:“你爸不会来吧?”

“早把他的指纹去了。”

“哦……”

糊里糊涂地,阮思澄就躺在那儿,头放平了,双腿僵硬。邵君理则半蹲在地上,看着对方红红的脸,开始撩拨。

“嗯……”阮思澄的右手一捞,从沙发背的最顶上摸到刚被扔那的《bloomberg businessweek》,觉得客厅阳光大好,自己这样太丢人了,胡乱翻到杂志中页,扣在自己脸上,不让人看。

她两只手按着杂志两边书页,手背白皙,手指长长,在深色的封面、封底上更显白,还时不时地勾起抠抠。

最后某个时刻到来,阮思澄手一个用力,把那本《bloomberg businessweek》给撕开了。

“……”又捂了约半分钟,知道不能一直装死,阮思澄终于把书拿开,转眸去看始作俑者。

邵君理穿着真丝睡衣,半蹲在地上,想法已经十分明显。

“君理……”

“过来。”邵君理把对方抱起,自己随后坐上沙发,“来,抱下。”

“嗯……”阮思澄蹭着过去。

他们两人一边亲吻,一边——

结束之后,邵君理沉沉一笑,用纸巾给她抹了抹,又起身去拿了杯水,说:“阮阮,喝点儿水。”

“???”阮思澄的眼睛盯着对方手里这一大杯,觉得十分可疑,问,“不是没有那种药吗?之前刚刚科普过。”

“是没有。”邵君理说,“只是单纯怕你缺水。”

“我不出汗。”这是实话,她连长跑都不出汗。

邵君理说:“不是汗。”

“???”

终于反应过来以后,阮思澄脸红成龙虾:“滚蛋!不用!”

“乖,喝点儿。”

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们就又……

阮思澄想,一个月没来的结果就是一次全部补齐?

这白日……的,好可怕呢。

她整个人精疲力竭,是被折腾的,可邵君理却还觉不够——远远不够。

…………

洗完澡后吃了午饭,阮思澄又刷刷网页,发现阳光四面楚歌,而初颜也成被告了。

a加轮的创投公司宣布终止后续注资,并向初颜等几个人发律师函,要打官司。

初创公司数据造假早已不是新鲜事儿。app用户量、日活量、月活量,交易金额……还有自媒体的转发、评论和阅读量,几乎全是可以做的,而这些虚假的数据常被用以骗取vc的投资。别说初创,连独角兽和巨头公司也在纷纷“刷量”“刷榜”,整个行业虚假繁荣,可实际上极不靠谱。各个公司都张口就“用户过亿”“日活千万”,每回听到这些数字阮思澄都只能摇头——她自己在一线城市,也在“精英”圈子,连她都没听说过的某个东西是不可能“用户过亿”“日活千万”的。

对于造假,ai更是重灾区,基本上是“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

阮思澄觉得,在创业圈,最可怕的,不是“造假”,而是漠然。人人口中说着一些“当然得刷,大家全刷”“这是规则,你啊,too young too simple”“中国就是这样子嘛”之类的话,阮思澄曾亲眼见过有梦想的热血青年被缓缓地拖进泥潭,最终变成“无奸不商”的生意人。创业圈,是泥沙俱下、鱼龙混杂的大熔炉,人进来时一个样儿,等出去时,可能已经面目全非。

而初颜,无疑快速地“适应”了。

只是这回她遇到了比较较真的vc了——对方真要告她。同样是创业者,阮思澄自然知道,大vc的投资协议上全都会有一条,叫“甲方为所提供的一切资料负责,并保证其真实性、完整性和合法性。”

最后如何比较难说。

一个搞不好,还有可能民事官司转刑事官司,虽然,阮思澄还没听说过有创业者因为造假吃牢饭的。

阮思澄把这消息给投资爸爸讲了讲。

邵君理也摇头:“何苦。”他已换了一身衣服,人模狗样的,“不过,被弄死也是好事,初颜不会有浪花了。”

“君理,”阮思澄说,“万一有天,你和扬清也处在了生死存亡的关口上,我好希望我和公司也能帮忙,就和这次你请记者让思恒渡过难关一样。”

邵君理把右手抬起,拍了拍对方后脑:“能的,丫头。”

“嗯,咱们两个都记着。”说到初颜,阮思澄又想起来了一件事情,“对了,今晚我们j大在云京的同学聚会,十来个人,欢迎一个来京出差的男生。聚完估计要十点了,我可能会直接回家。”

邵君理说:“回这儿。”

“怪远的。”阮思澄说,“那个餐厅离我家近。我们班长特意选的,他说阮思澄是大忙人,就在附近吃饭好了。哈哈哈哈。”

“地址。”

“xxx地铁口那。”

“我接送吧。”邵君理说,“我这正好有些工作要回扬清处理一下。”

“哎?”

邵君理问:“几点?”

“七点。”

“行,具体地址发来一个。”

“哦……”

6点15,阮思澄把妆化好、衣服穿好,回到一楼寻邵君理。

她穿上了在夏威夷开峰会时买的衣服,光彩照人。阮思澄忍不住想:我也能跟邵君理穿一个牌子的东西耶……不过他是高定的,我是打折的。邵君理也曾经想送几十万的衣服和包,她不要,觉得自己目前挣的足够花了。

邵君理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随意等着。灰色衬衣,上面解了三颗扣子,露出精致的喉结和两条半拉的大锁骨还有若隐若现的胸肌。

“哇,”阮思澄说,“衬衣解开三颗扣子?你大白天在家发骚?”

“你太磨蹭。”邵君理道,“我这样舒服点儿。”

“胡扯。”阮思澄说,“我梳妆打扮在女生里是快的了。”

“行吧。”邵君理也走到玄关,把对方手放在自己两边肩上:“那把扣子给我系上。”

阮思澄把手往回抽:“不会。”

“会解,不会系?”

“行了行了你闭嘴吧。”阮思澄简直要晕,赶紧替他一一扣好,末了,又把刚才因重力而有了皱痕的两边布料理了理、压了压。她的手掌略略用力,贴着衬衣,上上下下来回按压。

邵君理则只看着她。

感受到了强荷尔蒙,阮思澄的目光垂下,看着对方颈间,两手摸着胸肌边沿,上上下下上上下下……

感觉又是有些心动。

邵君理笑:“你干什么一直摸我。”

“没,没有……”

邵君理想细细吻她,却见对方涂着口红,只得说:“把舌尖探出来。”

“……”阮思澄挑着眼睛,照做了。

邵君理低头,用唇裹着她的舌尖轻嘬一口。

阮思澄的全身发热,转身走到玄关穿鞋。

她总觉得动心、动情那个感觉十分美好。对方总能轻而易举让她身心都被俘获。她也见过许许多多情侣、夫妻,日子久了,他们之间的欢愉和享受、陶醉便透出来一股油滑的味道,仿佛是在完成工作。可她不是。即使已经发生过了无数次的亲密行为,她还是如最初一样。

出来爬上熟悉的tesla roadster。邵君理手轻轻一抹,车从车库缓缓驶出。

路程大约四十分钟,他们随意地聊着天。

到某一个十字路口邵君理又切换话题:“你的房东,清臣集团ceo周介然,终于平了公司内斗。”

“我知道,新闻报道铺天盖地。周介然的爸爸去世,股东联合他的大哥在公司内发动‘政变’。但是突然,一夜之间,股东还有管理层就宣布和解,统一支持他,他大哥辞职了。”

“嗯。”邵君理把周介然的操作手段给讲了讲,比如通过并入非上市资产让第二大股东支持他,再通过把个人持股的基因公司全部股份转给第三大股东金鹤保险,让对方能根据基因看投保人潜在风险,获得了第三大股东的支持……这些东西让阮思澄暗暗咋舌,觉得他们这一票人,即使国家明令禁止,也一个个地,在建国后成精了。

“今天下午跟周介然通过电话聊了聊。”邵君理说,“他大哥周修然,小的时候爸妈创业,只接受了普通教育。而周介然到学龄时父母已经非常成功,一路读的私立学校。于是他那便宜大哥一直都想证明自己……介然举了一个例子。他们有次一家人到清臣酒店,恰逢一位正在举办豪华婚宴的vip客人大吵大闹,说菜难吃,盐太少,叫经理把厨师叫去,让他自己吃一吃看,再赔礼道歉。当时他们父亲问:如果你是经理会怎么做。”

说到这里,邵君理问:“如果你是经理会怎么做?”

阮思澄是明白了。

邵君理想考她呢!!!

想了想,阮思澄说:“我不会让厨师出来,也不会让他道歉。我会自己先吃两三口……挑没人碰的地方啦。然后说,我不认为这些菜淡。如果只有一个菜淡还可能是忘记放盐,可是所有这些都淡那肯定是个人差异。我自己也亲身吃了,结果证明我没想错。我可以给一点折扣,以做安抚,但厨师无辜。”

邵君理唇向上勾起:“为什么?”

“因为需要保护自己最重要的公司员工。”阮思澄说,“为一点利寒了人心,因小失大。而且,这反而是一个机会。厨师还有其他员工见我为了保护他们连傻逼的剩菜都吃,会对公司更加忠诚。”

“你倒是比介然还狠,他都没敢自己动嘴。”邵君理笑笑,“当时,周修然说,他会带着厨师道歉,而周介然说,他不会把厨师叫出来,所谓的‘淡’肯定只是口味不合,没有理由所有的菜都出岔子。那一天,周国宁对上中学的周介然表示欣赏,对上大学的周修然表示无奈,周修然一直受伤到了今天。”

“哎……”阮思澄不评论人家,回归到了“题目”本身,“我对自己非常狠吗?还好吧。不是说了豪华婚宴……那应该没传染病的。而且我挑没动过的,还好的,为得人心是值得的。”

顿顿,她嬉笑:“这个答案还满意吗?我算不算成熟的ceo?邵总有没有流下老母亲的泪水来呢?”

“阮阮总,”正好遇到一个红灯,邵君理把车给停下了,“听你刚才给的答案,我……又欣慰,又心疼。”

“心疼什么,又没真吃。”

邵君理摇摇头。

他知道,虽然这题只是假设,但是,在阮思澄这一路上,无数类似的事儿曾真实发生过,或者,会真实发生的。阮思澄她作为ceo,会维持这“为了全局对自己狠”的解决思路。因为她自己舒坦了,公司就不会舒坦。

阮思澄人本身聪明。这两三年,对管理的方式方法,她看的多,学的多,想的多,试的多,总结的多,越来越名副其实。当年他不看好这个丫头,早就已经被打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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