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楚悄,我们再试试(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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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他不可否认的是,余正涛的到来,让裘烟感觉到了一丝幸福。

裘烟开始找一些正正经经的工作,工资低,时间长,每天早去晚回,但她做得比以往都要开心。

她没有太多的时间去关注她的儿子,就算有,她也不知道如何去关心。

她的儿子,每年学费全免,有时候甚至连零用钱和学杂费都不用她负担,反而常常可以给她拿一些小钱救济她。

他们两人已经生成了一种冷冰冰的相处模式。

反而是余正涛的到来,打破了这一切。

他每天上学,余正涛都要唠唠叨叨很久,让他吃饱,给他塞零用钱,问他有没有带备用的衣服,检查他书包里的书是不是有漏带,有时候晚上回家,甚至还要检查他的作业有没有做完。

为此,他还每天特意做了一遍老师布置的家庭作业。

这些以往的时候,他是不用做的。

余正涛像个父亲一样,不厌其烦的照顾他。

他就容忍他像个父亲一样,对着他念叨一切毫无意义的话。

而且日积月累,他竟然对警察这个行业,有了一些好奇。

他从前一直不知道自己长大以后想干什么,从事哪一个行业。

他每年拿着年级第一,却没有梦想。

高三的那一年,他考了全市第一,是整个龚州市的高考状元,报考的是当地最好的警校。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自嘲的笑了笑,道:“是不是很可笑?。”

我也觉得很可笑,一个恶贯满盈,眼底没有法制,双手沾满鲜血的畜生,他告诉我,他曾经的梦想,是当一名好警察,而且报考的是当地最好的警校。

没有比这个更可笑更讽刺的事情了。

但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想起了很久以前,他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说,裘钧扬,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他说:“楚小姐是读书人,文采卖弄得不错,但可惜了,我从来不信这个,若是信的话,我现在可能已经是一名警察了。”

原来他这句话,并不是率性而为。

我动了动唇,讥诮的笑了一声,我说:“你这种人,不配做警察,你连和他们相提并论都不配,别侮辱了警察这个行业。”

也别侮辱了项远。

这句话我也不是第一次对他说。

他沉沉的笑了一声,将我抱得更紧,他道:“你说的对,但是警察这个东西,你觉得他到底有多光辉正直?这个世界上,因为他们而家破人亡的例子,到底又有多少?”

我说不出话来。

这是一个残忍的话题。

这个冷漠的世界,这样的事情多不胜数。

但难道因为这个世界上有这样一些人,所以我们就要成为他们其中的一员,并且将其他人也都要归类于此吗?

这个世界上,除了这些徇私舞弊的人,难道就没有为了正义而献身付出所有的人吗?

也是有的。

他们正直,热爱祖国,付出生命。

“还要听吗?”不知道过了多久,裘钧扬问道。

我没出声。

他等了一会儿,大概是见我没有拒绝,也没有任何要睡着的预兆,又开始说起来。

“高三那年,去学校填志愿的那一天,老师给我介绍了很多学校,a大,q大,或者是出国深造,所有的费用国家出,顺便还有几十万的奖金,叫我完全不要有后顾之忧。”

但是他一个也没有去,他安静而执着的报了龚州市最好的警校。

学校让他考虑清楚,给他三天时间,如果想改的话,学校这边想办法。

他拿着志愿书回家的时候,看到家里的气氛一片凝滞。

余正涛坐在一边抽烟,裘烟双眼通红。

他一问之下,才知道,余正涛在抓一伙贩毒分子的时候,把他的配枪弄丢了,而且被他的上司知道了。

如果配枪找不回来,他可能要坐牢。

这件事其实前几天就已经发生了,只是他没有说出来,一直在暗中找。

直到今天,他的上司问起他,他才避无可避,把这件事告诉了裘烟。

但有一件事他瞒得很紧,没有对裘烟说半个字——他的上司朱辉答应给他隐瞒,但他想要裘烟陪他一夜。

朱辉长得肥胖丑陋,挺着个大肚子,油腻腻的。

余正涛这一辈子没什么骨气,却在这一点上,骨气了一把。

他毫不犹豫的拒绝了他的上司朱辉,朱辉恼羞成怒,放了狠话,让他等着瞧,并且冷笑着告诉他,不要不知好歹,裘烟那样的女人不知道被多少人睡过,要给他睡,他还不稀罕。

余正涛气得半死,却也窝囊的没有对他大打出手,他出了朱辉的办公室。

但这一点,裘烟不知道,裘钧扬也不知道。

裘烟不想让他坐牢,她想了想,背着余正涛独自带了烟酒和钱,想要单独去求朱辉,求他放余正涛一马。

却不想,被朱辉找人给轮了。

余正涛赶到的时候,裘烟已经奄奄一息。

余正涛跑过去要打朱辉,却被人给一脚踢飞,两个大汉按住他,不管他如何撕心裂肺的嘶吼,将他狠狠揍了一顿。

等那些人走了,他顶着一张被揍得不成人样的脸,抱着裘烟去了医院,裘烟进急救室的时候,他想报警,但朱辉上面有关系,根本容不得他立案不说,在裘烟住院期间,还要倒打一耙,说裘烟想要贿赂他,并且勾引了他。

裘烟带的钱和烟酒就是证据。

余正涛差点被气疯,又骨气了一把,扑上去想要揍他。

但朱辉早有预料,带了人,将他拉开了,他连朱辉的一根手指头都碰不到。

朱辉挺着啤酒肚,笑得一脸恶心,朝着他道:“不光是她,还有你,你们全部都要面临牢狱之灾。”

他说完,用手弹了弹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像是要甩开他刚刚碰到他衣服时,弄出来的晦气似的,呸了一声,吐了一口吐沫,转身走出了病房。

裘钧扬赶去医院的时候,就只看到躺在床上的裘烟,差点气疯,血红着眼吼他,问他怎么回事。

余正涛双手捧着脸,一个大男人哭得没了人样,鼻涕和眼泪从那张平淡的脸上留下来,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裘钧扬冷眼看着他,等他好不容易止住了哭,才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

裘钧扬咬着牙,一字一字的问:“是在哪里丢的配枪,是怎么丢的!”

余正涛一个三十多岁的大男人,竟被一个十四岁的孩子身上透出来的冷意给吓住了,半天不敢吭声。

等好不容易反应过来,才呐呐的报了地址。

是在夜色,也就是如今的君临。

当时现场太混乱,他开了枪,抓人的时候,配枪丢了,他不知道,跑去追人,人没追到,却不知道自己的配枪丢了。

后来他回到警察局,已经很晚了,惦记着裘烟,就匆匆忙忙的回了家,直到第二天,才发现配枪不见了。

裘钧扬看着床上躺着的裘烟,双眼血红。

他为了给余正涛找枪,进夜色当了卧底。

那个时候他才十四岁,从来没有打过架,但是整整两个月,他从一个小跟班,混到了跟班的小头领,他学会了打架,抽烟,学会了用刀子捅人。

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他打得比谁都狠。

在一次大规模血拼的时候,他为当时龚州有名的老大苗春辉挡了一枪,差点废了一条手臂,在床上躺了一个月,成了苗春辉的心腹。

苗春辉十分器重他,将夜色的部分生意交给他管,让他看夜色的场子。

他不敢告诉任何人,他的继父是一名警察。

他每天躺在床上,睁着眼,只希望这一切快点结束。

就算到了那个时候,他还是想要去读书的,每天除了打架,多余的时间,都是在看书。

看刑法,看诉讼法,看经济法律与案例分析,看有关法律法规的一切书籍。

萧以辰笑话他:“兄弟,你这是来打架还是来上学的?”

裘钧扬淡淡的扫他一眼,他长得俊美夺目,五官像极了裘烟,一双眼眸漂亮冷淡,年纪轻轻却已经有了震慑力,轻描淡写扫过来的一眼都带着让人无法忽视的瞩目感。

这一眼看得萧以辰微微一窒。

那个时候他已经是苗春辉的心腹,萧以辰想巴结他,却又本能的怕他。

他打架的时候,他是看到过的,心狠手辣得让人心颤。

“没事随便看看。”良久,他才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

萧以辰比他还大两个月,却总也没有他来的冷静成熟。

打架的时候,他比谁都狠,却从来不参与他们的聚会,也从来不像别的混混那样,跑去和女人鬼混。

明明在所有的男人里面,他长得是最帅最夺目的那一个。

他不像个混混,到像个贵族家庭里养出来的读书人,矜贵冷淡,高高在上,俯瞰众生。

和他们这种混混截然不同,仿佛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那个时候他并不知道,他面前的这个人,是龚州市的高考状元,是常人眼中的天才神童,他得过无数的奖,连跳四级,却依旧稳稳坐在年纪第一的位置,从来没有动摇过。

正如没有人知道,在他成为苗春辉的心腹的那一刻,其实他是害怕的。

苗春辉将他当成亲兄弟,但是终有一天,他会站在苗春辉的对立面,朝着他举起手中的枪。

也没有人知道,他在暗中调查余正涛的配枪。

拿到余正涛的配枪的那天,他才慢慢查出来,原来余正涛的配枪被丢,裘烟被人侮辱,这一切,并不是一个偶然,而是朱辉设的一个又一个局。

但裘家已经倒了,裘烟和余正涛在一起的这一年,和外面的那些莺莺燕燕已经断了个干干净净,没有靠山可以依靠。

裘烟的这个亏,等于是吃了个哑巴亏。

没有人可以为她伸张正义。

那是他第一次想要杀人。

当他对着朱辉举起枪的那一刻,他的脑子里却全是如何切断警察的所有线索。

不光朱辉,就连那一次事故涉及的所有人,没有一个人侥幸逃脱。

那是他第一次知道,原来那一身正直肃穆的警服,有时候除了用来草菅人命,掩盖证据之外,别无它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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