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2 / 2)
“三哥不许?那我就不看了。”李明达说罢就松手。
李恪忙摆手表示不敢,“妹妹帮我忙我谢还来不及,哪里会不愿意,快别折煞三哥了。这件事在安州已经发生不止一次了,我早就为此苦恼,一直愁没人帮忙,你能出一份力,对于三哥来说便是天大的好事。”
李明达看眼李恪不太自然的面容,笑叹:“是么?”
“真的。”
“那就是真的。”李明达虽知李恪乱说的违心,但不与李恪犟,只把注意力放在那些信上。
李明达先拿起流水村那封信,这是距离今日发生最近的事。李明达趁着众人不注意的时候,把信纸从自己的鼻子前滑过,趁机闻了闻,许是因为信纸一直被封在信封内的缘故,信纸上还残留些许血腥味和一点点墨味。
李明达依样闻了其它几张,本以为那些时间久远,她闻不到什么,却不想在其中一张纸上,闻到了一股熟悉的熏香味道。
李明达把信纸举起,对着光亮看,可见信纸左边的一角上有水滴过的痕迹。香味就是从这个已经干涸的水渍上发现的。这种香的味道很难形容,有点像龙涎香,但比龙涎香还淡一些好闻一些,还掺了点些许麝香和花香的味道。这种混合的香气闻着很有一种魅惑的感觉,在来安州之前,李明达并不曾闻到过,直到见了裴驸马。
李明达面无表情地把手中的信纸放在了桌上,然后看一眼房遗直。房遗直该是早就一直盯着李明达的表情,所以李明达的一个眼神过来,他立刻就能接住,微微颔首,算是点头表示明白了。晋阳公主已经发现了线索。
二人眼神快速交流之后,便都不看彼此。
“怎么样,我的好妹妹可发现了什么线索?”李恪好笑问,他是觉得李明达一个女子掺和进来实在添乱。不过这位妹妹太受宠,他也只能好脾气顺着。
李明达瞟眼信上的字。
“这些信并非出自同一人之手,虽然写字者刻意隐藏了笔迹,看起来像是用左手为之,但下笔先后、停顿之处,还有习惯都各不同。这两张是同一人,这两张是另一人。”然后李明达就拿着那张有滴水渍的信纸,晃了晃,再次确认一遍上面的味道,“这张也是另有人,至少说明参与者至少有三人。”
“肯定不止一人,瞧他们能轻易处置五名身材高大的悍匪,还能把其挂在树上的能耐,就可以看出。”李恪哈哈笑叹道。
他言外之意,李明达看得这么仔细也没用,她推敲出来的东西,都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没什么大用。
李明达一向聪颖,当然立刻就明白李恪的意思,她一点都不恼,反而甜笑起来,对李恪道:“那如果我说涉事者其中之一必为贵族,你如何看?”
李恪怔了下,忙敛住笑,严肃地看着李明达:“倒说说,你因何有此说法?”
“懒得告诉你。”李明达起身便对李恪道别,她该回公主府了。
李恪忙拦着,好言请求李明达把刚刚的话说完,“不然我心里悬着,一整天都过不安生,晚上还可能连觉都睡不好。”
“听你这么说,我更不想告诉你了。三哥有笑话人的工夫,何不自己猜猜呢。”李明达又对李恪甜甜一笑,然后对他说再见。
李恪不舍地追出去,却见李明达态度决绝,立刻骑马而去。李恪懊恼不已,转即他回身,想去问房遗直。然而就在自己目光投过去的时候,房遗直轻浅对自己行礼,转身走了。
“这算怎么回事,我就那么讨人嫌?”李恪自我怀疑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恨得原地跺了下脚才走。
李明达行至安州城的桃花酒楼,瞧着这家酒楼人声鼎沸,客源旺,便跳下马,在大堂内要了些酒菜。她一边假意喝酒,一边听铺子里的那些文人子弟们闲聊言谈。虽然说到私密之处,这些人都围在一起,悄悄地压低话语,小声嘀咕,外人该听不到。但李明达却可以很清楚的把他们说的每一个字都听清楚。倒真有人提及流水村的事,提到了息王,还说所谓息王的后人据说真确有其人,乃是息王李承乾被诛五子中的一个孩子。
“这就奇了,怎还会有后人?据我所知,当年的事为斩草除根,可全都咔嚓了,一个不留。”
“谁能保没有漏网之鱼,个中细节又不是你我所见。据说是当年碰巧留的一个活口,外头生养的,倒也合理。”
“呸!快都住嘴,敢说这些,你们就不怕被抓了杀头。”
听了警告之话,这些人才消停了,说了些别的。扯来扯去到底没了兴致,几个人就散了。
李明达在酒楼里又待了一会儿,又有人又提及流水村的事,却只是浅显聊到皮毛,便再没继续说下去。
而今酒楼里,这些文人聊最多的还要数昨日灵安寺的闹乱,各种说法。有觉得事情太巧合诡异,怀疑悟远住持被人算计。又有人说去没可能那么多人傻到去诬陷一个和尚,这没利可得,不大合理,遂怀疑是悟远住持真的就如那些闹事的百姓们所言,是个没有医术只为图名的草包住持。
李明达听得差不多了,正欲要走,便见男子坐在她对面。抬眼一瞧,又是房遗直,他这回竟然换了一套半旧青衣。衣服简陋了些,反倒把他那张脸衬得更加干净清俊。
“你怎么来了?”
房遗直喊博士添了酒杯,便不客气的伸手取来摆在李明达跟前的酒壶,自己斟满。
“跟班。”他道。
李明达缓缓吸口气,有些无奈地看房遗直,“你用不着这么认真吧?说了开玩笑!难不成你还要随我去公主府住下不成?”
“正有此意。”房遗直道。
李明达瞪他,“你想得美,公主府岂是你想住就住。”
“便试试,只是那边同意了,公主可不要阻拦才好,遗直在尽本分。”房遗直墨眸凝定,一脸认真。
“行吧。”
李明达才不信房遗直敢主动请求临海公主,要求住在公主府。他可是外臣之子,又长得那般好,李玉琼再傻也不会接受房遗直这般唐突的要求。
“刚刚在王府,公主是不是有所发现?”房遗直压低声音问。
李明达点头,“这里却不是说话的地方。”
随后要了雅间。
“那封信之上有水滴过的痕迹,我闻着那味道与裴驸马身上的熏香一模样。”
“若是熏香,该是熏制出来的香味,怎么会混到水里还残留味道?”房遗直反问。
“我也奇怪,许是他身上用得有点与众不同。”李明达回道。
房遗直看着李明达,“贵主能闻出是什么来?”
“别的味道混合可以分辨一些,但熏香这类的有点难。”
“原来如此,那贵主能听到多远距离的说话声?”房遗直又问。
李明达瞪他一眼,“你的问题也太多了。想要听得清楚所有话,大概也就三四十丈远,若是有些人声音高,我还可以隔得更远也能听清。”
房遗直若有所悟地点点头,不禁用佩服的语气道:“公主这能耐果真厉害,若去查什么,倒是真能省去不少麻烦。不过耳朵太好用,只怕会听到很多不想听的。耳不像眼,不想见的时候,闭眼看不到就可以了。”
“你倒是明白,却也没什么,适应就好。有得有失,才是常态。”李明达道。
房遗直扫一眼李明达的脸,螓首蛾眉,秀若明月,从容淡定,又言语豁达,倒真不负其盛名。
李明达话毕许久,见房遗直不言语,才抬眼看他。却见房遗直正垂眸思量什么,其认真面容萧萧疏疏,会吸住人的目光。
“灵安寺出事的时候,你人也在,其中经过你该是了解。”
房遗直点头:“略微听说一些。”
“你怎么看?”
“悟远被冤枉了。”房遗直的话直点真相。
“原因你可猜出?为何会有人要算计一个和尚?”李明达面容凝重。
房遗直抬头,已经不记得这是今天第几次和晋阳公主对视了。
“公主是否在怀疑,这与息王后人那一连串事有关?”
李明达点头,“就说流水村的事,我刚听当地那些百姓和书生们谈论,得知一件奇怪之处。这流水村附近没有大山大河,又离安州这样近,怎么会突然闹出这么嚣张五名悍匪来?”
“是有些蹊跷,回头我会让人去详查。”
二人随即就之前缉拿的八名挑事者自尽一事,分析了几种可能,终了还是觉得这八人最有可能是某位贵族培养的死士。除此之外,任谁也不可能达到这样厉害的条件。
再者,提到“死士”、“贵族”,倒是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先前一连串发生的“息王后人’事件。只是这一下死了八个,未免太多,也变相说明对方很可能十分具备实力。
“事情越琢磨,便越可疑了。看来这灵安寺的事,可能真如你所料那般。那这件事需早有准备,调兵。”房遗直道。
李明达讶异,转即想了下,点点头。“未雨绸缪,未尝不可。“看来你早前预料的不错,我是该留在公主府住。”
房遗直听此言,忙客气表示当时突然出言冒犯,有些欠考虑。
“房大郎欠考虑的事还少么,比如今天跟班之举。”李明达小声嘟囔一句,嘴角浮起一抹浅笑,而后她利落起身,奔回公主府。
房遗直随后而至,面容看似与往日的冷淡样无二。但程处弼一眼就看出房遗直心情不错,问他何故,房遗直却没理他。
其实房遗直自己也不清楚,许是因为公主临走时那一声“房大郎”。
临海公主府。
李明达回房没多久,就有公主府的仆从前来,告知其公主昨日听闻灵安寺出乱子后如何担忧。
“贵主一直念叨,嘱咐奴们见公主回来了,务必请公主去见她一趟。”
李明达应承,顺嘴问了李玉琼病情,得知好转后,倒有些高兴。毕竟是她姑母,李明达还是盼着她能身体康健。她随后更衣梳洗一遍,就去见了李玉琼。
再说房遗直随李明达到了公主府后,便道护送之职已完成,要离开。公主府管家见状,忙去拦着,驸马可是一直惦记着房大郎,趁机机会,管家自然要热情努力地邀请房遗直进府歇息片刻再走。
“再者尉迟二郎也在,此时正陪着驸马下棋呢,房大郎何不留下来歇息之后,再和尉迟二郎一块离开。”
房遗直面露勉强之色,犹豫片刻才应了,随那管家去。
李明达从李玉琼那里脱身后,见田邯缮就问房遗直是不是回了。
田邯缮知道公主感兴趣,遂之前特意叫人盯着房遗直,此刻便替自家公主遗憾道:“没走,还留宿了。”
“哦?”
“尉迟二郎早一步在这了,房大郎到了之后,就被管家热情迎了过去。二人与裴驸马下棋对诗,也不知怎么就聊得来了,回头就听裴驸马吩咐下来,为房大郎和尉迟府二郎准备房间,还令叫人去通知吴王府那边,说他们近几日都不会过去住。”田邯缮说罢,见自家公主不说话,便忍不住瘪嘴叹,“房谋,房谋啊,果然谋智非比寻常,早有预料。”
李明达听田邯缮这般抬高房遗直,认真看他:“那我呢,比他如何?”
“贵主呃……比他好一万倍,不,他根本不配和贵主相比。”田邯缮恭维道。
“知道了。”李明达白一眼田邯缮,有自知之明地叹气,“恭维与赞美的差距”
田邯缮不解地眨眨眼,然后挠头想了想,没明白贵主话里的意思。
隔日。
田邯缮给公主煎茶完毕之后,偶然在路上遇见房遗直。就想起公主之前的话来,忍不住请问了房遗直。
“恭维与赞美,贵主对你亲口所言?”
田邯缮点点头,问房遗直何故,“难道我之前夸错了贵主不成?若真如此,我得谨记,改掉这毛病。”
“你话没错,以后诚心点就好了。”房遗直道。
田邯缮不解地点点头。
田邯缮还想问房遗直原因,却见房遗直急于离开和自己告辞,恍惚间,田邯缮感觉自己余光瞟见一抹黑影,就在房遗直所住房间的窗边晃过。
田邯缮目送房遗直朝自己的住所去,便急忙忙端着茶往回跑,告知了自家公主。
李明达随即就快步到了房遗直住所附近,开始又一次偷听。
“奴们查过侧堂那座檀木架子,确有机关,架子后是间密室,可容纳三人,没什么机密之物。那日郎君和尉迟二郎被裴驸马引开后,是孙管家从那间院出来,奴觉得他可能是知情者,不如将其捉拿秘密审问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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