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得(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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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垣本是要带琉璃在别院稍事休息, 把妆容略微整理的, 却不料竟又引出了这些难以言说的隐秘往事。

如果不是因为那日偷听书房对话, 她就不会赌气跑出去逛庙会, 如果不是逛庙会看见那泥人像是范垣, 就不会突然落泪……如果不是这样, 只怕就不会跟端王相遇。

自然就也没有以后那些种种了。

再出门上车的时候, 日色已经正午。

范垣本想索性吃了午饭再送琉璃回府,然而琉璃回过神来,想到温姨妈一天一夜不见她, 定是忧心坏了,何况养谦必知道她已经随着范垣出了宫,倘若回府后不见人, 不知又会闹出什么事。

这一次范垣并未上车, 只是乘轿随行。

不多久回了范府,范垣陪着琉璃进了二门, 想了想, 先去见冯夫人。

早在范垣大门口下轿的时候, 已经有小厮往内通报了, 范垣到了冯夫人上房, 意外地发现自己的生母许姨娘也陪侍在旁边。

范垣上前行了礼,冯夫人停了手中的佛珠串, 扫了他一眼:“你回来了,纯儿呢?”

范垣道:“表妹已先回去, 想必稍事整理就会来见夫人。”

冯夫人“哦”了声, 打量着范垣,突然道:“你是从什么时候对纯儿起了心思?”

范垣垂着眼皮不言语。

冯夫人一笑:“当着你娘的面,正好说个明白,你是要正经求娶纯儿的,难道还要藏着掖着不成。”

许姨娘张了张口,似乎想说话,犹豫了会儿,却仍旧低下头去。

范垣这才说道:“夫人说心思,我并不很懂。只是我的年纪本早该婚娶,正好纯表妹也未许配人家,表妹又是府里的亲戚,彼此知根知底的,不像是外头不知道深浅的什么人,夫人觉着是不是这个道理。”

冯夫人笑道:“你倒是来问我,你自己都拿定了主意,做了主了,连纯儿也跟你一个鼻孔出气,我反而是个被蒙在鼓里的外人,哪里还有我说话的份儿?”

范垣道:“夫人的决定自然是举足轻重,所以我想要做足准备,最后隆隆重重地跟夫人提起,不料夫人竟听闻了,这个是我算错了,惹了您不快,请您责罚。”

冯夫人听他这样说,挑了挑眉:“你要是犯了家规,我自然是得按照家规责罚,但现在并无别的事,你要娶亲,纯儿嫁人,倒是双喜临门,我岂是那种不通情理,无事生非的人。”

范垣听了这话,抬头看向冯夫人。

两人的目光正好相对,冯夫人道:“不过……”

范垣知道她必有下文,便道:“夫人请吩咐。”

冯夫人道:“纯儿是你姨母的心头肉,我心里也疼她疼的很,所以本想在京城里给她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如意郎君,如今既然是你看中了她,她自己又乐意,倒也罢了。只有一点,以后你们成亲后,你须得好好对待纯儿,不许让她受丁点儿委屈,不然的话,你姨母那边我说不过去,只怕反伤了我们亲戚间的和气。”

范垣本以为她会提出什么为难之极的条件,没想到是这个,便道:“是。”

冯夫人道:“不要答应的痛快,你虽然叫我一声大娘,你却也知道我待你向来严苛,如果纯儿的事我来做主,是绝不肯答应的,纯儿年纪小又天真无邪,你却不一样……我至今还很不放心,怕你辜负了她,今日我说的话你且听着,你娘也在这里听着,他日倘若你对纯儿不好,我奈何不了你,就请她来说话罢了。”

许姨娘忙倾身温声地答道:“夫人说哪里话,我怎么敢。”

冯夫人看也不看她,只仍望着范垣道:“可明白了?”

范垣仍是回了一个“是”。

冯夫人便道:“我自是盼着你们能够夫妻和合,难道倒盼着你们出事?说这些话也不过是操心提醒罢了。既如此,你且去。”又合了双眸捻动手上珠串,“你也去吧。”

许姨娘知道是说自己,便屈膝躬身地行了个礼,后退数步,这才出门去了。

母子两人离开了冯夫人的上房,又沿着墙边走了一阵,快到许姨娘房中之时,许姨娘才说道:“你前日跟我说的……你心里有了人了,那个人……真的是表小姐?”

范垣道:“是。”

许姨娘目光复杂看了他一眼:“先前夫人跟我说起来,我还不信呢。垣儿你怎么、怎么看上了她呢?”

范垣不答。

许姨娘也不敢十分问他,只解释说:“我不是不喜欢,只是觉着意外的很,万万料不到的事。不过……只要你自个儿是真心中意的,那就好……”

范垣打量她的神情,仿佛还有话说,便道:“夫人跟您说了什么?”

许姨娘忙道:“不不,她倒是没跟我说别的,只问我知不知道这件事。”

两人进了院中,许姨娘叫范垣进门坐了,丫鬟送了茶过来,范垣看了眼,仍是旧年的陈茶叶,便问道:“先前我叫人送来的云雾茶呢?”

许姨娘一怔,旋即笑道:“我喝着那个的口味太清淡了,不如喝这些顺口。”

范垣便知道她一定拿去不知行哪一房的人情去了,便垂眸道:“那先前的燕窝只怕也不顺口吧。”

许姨娘的笑更加勉强:“我不用喝那么名贵的东西,何况也觉不出什么好喝来,喝了白糟蹋了。”

范垣笑了笑:“有件事要跟您说,等成亲后,我是势必另要开府住,不为我自己,也是为了……为了表妹。这府里人多眼杂,行事各种顾忌,很不方便,您也知道。”

许姨娘呆呆看着他:“垣儿……”

范垣道:“那时候,还请您也跟我们一块儿出去。”

许姨娘一震:“垣儿!”

范垣不言语,只是沉默地看着许姨娘。许姨娘知道他的脾气,便低下头去:“我叫你进来,本是想跟你说,夫人虽然同意了这门亲事……可喜可贺的,但,我也很懂夫人的性情,你知道,她很疼爱纯儿,所以才那么替她张罗亲事,没想到纯儿竟落在你这里……你在她跟前儿又惯常不是讨喜的,你叫夫人怎么想?她只怕会觉着,你是故意这样。”

范垣微怔。许姨娘道:“在她看来,你兴许是利用纯儿来报复她……所以我在听了你看中纯儿后,以为她是死也不会答应你娶纯儿的,没想到竟答应了……”

其实范垣也觉着意外,他本以为冯夫人绝不会这么痛快就答应这门亲事,所以那次在宫里,还想利用朱儆赐婚来一了百了。

许姨娘叹道:“这门亲事,自然是亲上加亲,不管她心中怎么想的,竟都要感激她才是。如果开了府我搬出去,我这身份,如何见人?”

范垣淡声道:“您若担心这个,我向皇上请旨,给您封诰。”

“垣儿!”许姨娘不禁着了急,“你怎么想不明白,你好好地认着夫人就是了,为什么总想要拉扯我,我不需要什么封诰!我也不要出去,我就想安安静静呆在这府里!”

范垣听了这句,默然看了许姨娘半晌,站起身来。

往外走了两步,范垣回头,却终究只是一笑,仍旧一声不响地去了。

***

且说琉璃先回了院中,温姨妈等候多时,见她回来,一颗心才算踏实,又见换了衣裳……裁剪的甚是考究,还当是在宫里所换。

当下问起在宫中的情形来,琉璃只说小皇帝病了,如今已经好转。期间也没有别的事。

温姨妈念了几声佛,又说道:“按说这四爷行事也是古怪,不管不顾把你带走了,也不说是为什么,要不是你哥哥在外头打听着,可怎么了得。”

琉璃忙道:“只是因为皇上的病,若是为了别的事就不至于这样着急了。”

温姨妈笑道:“我不过说了一句,你就忙着护着了?”

琉璃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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