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动(1 / 2)
琉璃当然不知道范垣心中在想的是什么, 但却明白了他低头一吻的用意。
手背湿湿润润的一点, 他并没有用力, 蜻蜓点水似的一碰, 却又将她的手压在了自己的脸颊上。
琉璃身不由己地望着面前的范垣, 看着他长睫低垂, 双眼似开似闭, 仿佛人在梦中并没有醒,却偏用这样近乎依恋的姿态贴着她的手。
这几乎给琉璃一种错觉,不是她僵直无措地伏在范垣背上, 而是他在全心全意地依靠着自己。
琉璃怔了怔,然后缓缓地放松下来。
她趴在范垣背上,如果没有太师椅隔阂, 就像是范垣在背着她一样。
琉璃笑了笑, 原先的那些惶恐,惊悸, 不安等等都不翼而飞, 只有无尽的踏实。
琉璃道:“师兄, 你记不记得, 那次我们出城玩, 我扭了脚,你也这样背过我。”
范垣也笑了:“怎么会不记得。”
凤眸光转, 他停了停又说道:“每一次你惹祸,都以为你会吸取教训, 从此应该再不会犯傻了, 谁知以后依旧一个样。”
琉璃笑道:“你那时候气的脸都红了,我以为你要打我哩。”
细嫩的手指在脸颊上抚过,范垣道:“有时候我真想打你,只是心里知道,就算真打了你,只怕你也不会长记性。”
何况,他本也不舍得动她一根手指。
就算在范垣对琉璃至为失望的时候,也只望她好而已。
***
那天他本想跟陈翰林提婚约之事,老师也看出了他的来意,只是望着范垣脸上按捺不住的浅浅笑意,陈翰林的脸色却很奇异。
范垣是个敏感的人,蓦地发现老师的脸色不对,心弦就像是被人大力一扯,绷紧到几乎要断裂的程度。
他似乎预感到了老天不会对他如此善待,但又不能立刻接受这个预感,还怀着一丝微弱的希冀,希望是自己多虑了。
直到陈翰林开口:“垣儿,有一件事,为师有些难以启齿。”
范垣几乎想当即阻止陈翰林说下去,他想要先说出自己的所愿,但……
他只是极至平静地说道:“老师请说。”
他的脸色波澜不惊,跟心底的惊涛骇浪简直是冰火两重。
陈翰林道:“琉璃……唉!琉璃她……”
“师妹怎么样?”
陈翰林重重叹息:“琉璃有了心上人了。”
就像是眼前所有景象,都在瞬间被撕碎了,纷纷扬扬地在他面前飞舞飘乱。
“这、这是何意,”冷静如他,瞬间也有些慌乱,“师妹的心上人……又是谁?”
他先前实在是太笃定了,觉着一个月而已,又有恩师的默许,绝不会节外生枝。
毕竟同琉璃相处了这么多年,她认得的人他几乎也都认得,更不见她对任何人有什么情愫。
此刻突然听陈翰林这样说,心头乱跳之余想:难道是小章?
小章对琉璃的心意范垣是知道的,但是琉璃不可能喜欢上他,难道在自己备考的这段日子里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意外?
突然范垣惊心:他只顾坚定地一心一意地往自己的目标进发,浑然忘了琉璃这些日子都没有主动来找他,难道……
可如果是小章,他似乎还有挽回的余地,毕竟以他对琉璃的了解,这么短的时间内,她不可能突然发现她是喜欢小章的。
范垣似是落水的人捉到了最后一丝救命稻草,定睛看向陈翰林。
陈翰林微叹了声,说道:“琉璃……喜欢的是端王爷。”
就像有一道雷从天而降,自天灵盖劈落。
范垣在瞬间从头到脚都化成了一缕青烟。
“怎么可能……”
陈翰林道:“是啊,我原本也不相信,不过,前日端王府派人请了我过去,我还以为是因为科考之事,谁知道……端王爷亲自见了我,说他……”
范垣的心跳的太快,擂鼓似的在他耳畔狂响,让他几乎无法听清楚陈翰林的话,断断续续地,只听老师说:“……我也是不明所以,回来后便问了琉璃,谁知她竟承认了。”
那个“心上人”,突然从小章变成了端王,也把范垣最后一点慌乱的希望给彻底摧毁。
当时,他其实没有听明白琉璃如何会跟端王有瓜葛,但隐隐知道,端王已经亲自向老师开口,而且琉璃竟也是答应的。
陈翰林走到他身旁,抬手在他肩头轻轻地拍了拍:“垣儿,你知道我是看好你的,可是……”
可是琉璃喜欢的是端王。
范垣从旁观者的角度,能看出琉璃对小章无意,但现在他突然惊悸地发现,也许从别人的角度来看,琉璃对他也是无意的。
而对方是端王……他怎么能比得上金枝玉叶的王爷呢?
离开书房,范垣往回走,他失魂落魄,双足好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无意低头的时候,看见自己特意穿了的那双琉璃亲手做的鞋子。
此刻,竟是这样刺眼,像是嘲讽的笑话。
他呆站原地,无法动弹。
直到一阵狗叫,是圆儿不知从哪里跑了出来,冲上前来,咬住他的衣摆,摇头摆尾的撕扯。
范垣知道有圆儿的地方多半就会有琉璃出现,他想立即见到她,询问她为什么会喜欢端王,但是看见自己脚上的鞋子,却又突然害怕见到她。
怎能叫她知道,他苦苦的巴望不过是空,也许还很可笑……
圆儿咬住他的袍摆不肯松口,范垣几乎听见了琉璃的脚步声在靠近,他着急之下用力踢了圆儿一脚。
圆儿吃痛,呜呜叫了两声,总算松开嘴,转身向着主人跑去。
正好琉璃进门,也正好看见了他踢圆儿这一幕,果然她并没有留意他的鞋子,只是震惊地看他一眼,同时又心疼地把圆儿抱起来。
“师兄……”她不解又惊疑地望着他,“圆儿是跟你闹着玩的。”
范垣当然知道,只是现在他着实没有心情跟谁闹着玩。
他就这样直直地盯着琉璃看了半晌,并不知道自己的眼角隐隐泛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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