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毒(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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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忙带了丫头出门, 本是要往许姨娘房中去, 谁知远远地看见一堆人急匆匆地。看模样打扮, 竟像是冯夫人身边的管事们, 撮着一个人, 一阵风似的去了。

小桃眼尖地叫道:“奶奶, 他们把许姨奶奶带走了!这是在干什么?”

琉璃反应过来, 忙转身往冯夫人上房而去。

到了上房的院门口,却见一堆的丫鬟婆子面色惶惶然地站在那里,有人便窃窃私语, 见琉璃来了,都忙噤声低下头。

琉璃左右看看,低头拾级而上, 才进门槛, 便听里间冯夫人痛骂道:“你这杀千刀的贱婢,简直是丧心病狂, 快说你到底干了什么?”

同时, 却是曹氏的哭声传来, 叫道:“我的儿, 你快醒醒, 这到底是怎么了?要去就带我一块儿去!”

琉璃越发心惊,脚下一停, 又紧走几步。

只听里屋冯夫人厉声喝道:“不许哭,谁都不会有事, 等我先扒了这贱人的皮!”声音里含着无限的悲怒。

屋门口那两个丫头正也听得呆呆愣愣, 连琉璃走到跟前儿都没发现。

小桃上前,才欲打起帘子,琉璃举手制止了。

这会儿里屋许姨娘的声音响起,哆哆嗦嗦地哽咽说道:“我、我也不知道……”

冯夫人道:“你不知道?你屋里的丫头不明不白突然死了,东城现在也是这个样,你还有脸说不知道呢?”

许姨娘哆嗦着,无法出声。

琉璃听到这里,便往前一步。

旁边的丫头忙打帘子,琉璃走进门,一眼看见许姨娘跪在地上,冯夫人满面怒容,眼中含泪,额头上青筋都爆了出来。

琉璃又转头看向里间,瞧见东城躺在榻上,曹氏伏在旁边,泪流不止。

冯夫人看琉璃来了,眉头紧锁,咬牙不做声。

许姨娘听见动静,转头看了一眼,见是琉璃,便含泪又回转头去。

琉璃顾不得跟冯夫人行礼,只转到里间问:“东城怎么了?”

曹氏哭的两眼通红:“不知道许姨娘给他吃了什么,就口吐白沫的,现在还昏迷不醒。”

此刻琉璃已经看清了东城的模样,果然很不好,双眼紧闭,脸色竟是铁青的,嘴边的白沫还未完全拭去,看着十分吓人。

琉璃握住东城的手,手竟也是冰凉的。

就在这会儿,外间脚步声又响起来,是程氏跟罗氏一块儿来了,程氏一进门忙赶到冯夫人身旁:“到底是怎么了,为何听说东城出事了?”

罗氏则问雅儿:“听说还死了个人?死了的是谁?”

冯夫人咬紧牙关,并不回答,这会儿雅儿往里指了指,罗氏跟程氏忙转到里间,看见东城这样子,也都惊得色变。

程氏凑近看着,突然失声叫道:“这如何了得,怎么竟像是大不好了?”

罗氏忙拉了她一下,问道:“可请了大夫了没有?”

曹氏本就心神慌乱,听了程夫人那一句,更像是一道霹雳从头顶上劈了下来,几乎晕厥过去。

冯夫人在外头听见,气的浑身发抖:“是谁说大不好了?是烂了舌头还是鬼迷了心窍,再敢咒上一句,我连你们也一块打发了!”

程夫人听了,吓得忙低下头去。

冯夫人一向疼爱东城,此刻本也六神无主,痛入骨髓,只是绝不肯别人说半句不好。她无法可想之下,更把一腔悲怒都发在了许姨娘身上:“你这贱婢快说,你到底做了什么?东城若是好还罢了,若是真有个三长两短,我必要你们一起偿命!”

许姨娘伏在地上,摇了摇头,只管落泪,却并不吱声。

琉璃回头看着,又看看东城这气息奄奄的模样,深深吸了口气,便走到外间道:“夫人别急,眼下这情形,请寻常的大夫只怕不顶用。”

冯夫人正不知如何,闻言猛地抬头:“你说什么?”

琉璃道:“我的主意,快些派人进宫去,请宫里的黄桥黄太医出来。”

冯夫人一愣之下,总算回过神来,也顾不上问为什么要请这位太医,横竖是抓着最后的救命稻草一样,当即把雅儿唤来,斩钉截铁地说道:“快去,吩咐门上的人,快马加鞭进宫,照四奶奶的吩咐,务必请这位太医前来救命!”

雅儿领命往外的时候,先前请的大夫来到,众女眷回避的回避,来不及避让的便转过身去。

独琉璃站着不动,眼见丫鬟领了太医入内,给东城诊断。

那大夫先看看脸色,翻翻嘴唇,又听听脉搏,吓得缩了手,道:“小爷像是中了毒似的,如今脉息微弱,十分凶险。只怕……”

曹氏本就痛心疾首,听到这里,再也支撑不住,两眼一翻晕死过去。

冯夫人也觉着有人往自己心头扎了一刀:“你是什么意思,只说能不能救!”

大夫战战兢兢地回答道:“如果知道是中的什么毒,倒是可以想些法子,只是……”

冯夫人不等说完,便喝道:“滚出去!”

那大夫瑟缩着,退了出去。

冯夫人此刻起身,走到许姨娘身旁,一把揪住她的头发:“听见了没有!你还不快说,到底你给东城吃了什么!”

许姨娘竟仍不回答,只是含泪摇头,冯夫人大怒,举起手来,“啪啪”打了许姨娘两个耳刮子。许姨娘歪倒在地,却仍是不曾出声。

冯夫人气的头顶冒火:“来人!”

门口的两个老嬷嬷过来,冯夫人道:“拿绳子来把这贱人捆了,你不说是不是,我足有一百种法子!”

琉璃见这意思竟是要上刑,忙拦阻道:“夫人!现在不是严刑拷打的时候。”

冯夫人道:“那你说怎么办,就让我在这里眼睁睁地看着东城受苦?”

琉璃道:“事情还不明白,未必跟姨娘有关。”

冯夫人红着眼呵斥:“她的一个丫头已经死了,东城就倒在那丫头身边儿,给人发现的时候,她正鬼鬼祟祟地在旁边不知道干什么,如果不是发现的早,只怕她就也跑了!你说这件事跟她没有关系?那跟谁有关系,你?还是我?!”

琉璃愣怔住了,她并不知道这些内情,一时惊疑地看了许姨娘一眼:“姨娘……”

许姨娘听了冯夫人的话,越发泪如雨下。

琉璃俯身下去,问道:“姨娘,到底事情的真相是怎么样,你倒是说给夫人跟我们知道呀?这样对姨娘跟东城岂不都好?”

冯夫人见她仍不信此事跟许姨娘有关,本要张口,可又指望着许姨娘真的会因此说出“真相”,于是勉强忍住。

不料琉璃问完后,许姨娘哑声道:“我……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横竖是我不好,是我的错。”

她说到这里,便向着冯夫人磕头下去,道:“夫人,是我错了,求夫人降罪,夫人怎么责罚我都是心甘情愿的。”

“你错了?如果东城有个好歹,岂是你一句错就能过了的?!”冯夫人冷笑,突然又喝骂道,“你们都是死人?还不把这贱婢捆起来!”

老嬷嬷们本已经把绳子寻来,迅速将许姨娘帮助,冯夫人道:“拿十根针来,往她的手上扎,看看她说不说。”

琉璃听到这里,再无可忍,见老嬷嬷们欲去,便喝道:“站住!”

冯夫人听她居然自作主张,不由回过头来:“纯儿,你干什么?”

琉璃道:“事情还不清楚,且夫人不能滥用私刑。”

冯夫人浑身乱战:“东城的命都要保不住了,你跟我说这个?还是说你……嫁了范垣后,就也把这贱婢当成自己的亲娘了?!所以处处维护着她!”

琉璃一愣,冯夫人厉声喝道:“纯儿,你到底跟我亲,还是跟这贱婢亲?你要是还认我这个姨母,就别在这时候跟我对着干!”

琉璃对上冯夫人戾怒交加的双眼,知道现在是不能跟冯夫人讲理的了,但她绝不能眼睁睁看着许姨娘受刑。

琉璃深深呼吸,正要说话,门口处帘子一掀,原来是温姨妈在四房久等琉璃不回来,派人去打听,知道都在上房这里,温姨妈不放心,便特来了。

冯夫人见了她,脸色并未好转。

温姨妈在门口就听见冯夫人雷霆大怒了,此刻进来,瞅着是这样混乱的场景,又看东城半死,便说:“现在只该想一万个法子出来救救东城,她既然不说,你打死了她,她也不会说,打死她又有什么用?不如且先顾着孩子,等救回了东城,你要怎么处置她都由得你,何苦在这时候又添乱?你看看二奶奶都已经晕了,孩子身边都没人看着,如何使得!”

冯夫人虽然向来跋扈,但听温姨妈如此说,心意不觉也偏到东城身上去,又看东城直挺挺孤零零地躺在里头,冯夫人心头一酸,忍泪道:“好,若东城有个如何,我自然有法子再对付她。”

当下竟撇下了许姨娘,跟温姨妈一块儿进去守着东城。

琉璃见温姨妈好歹稳住了冯夫人,又看许姨娘给捆的紧紧地放在地上,琉璃便蹲下来,为她把绳索解开。

许姨娘兀自躲避,示意她不要她解,免得又触怒冯夫人。

琉璃见她挣扎的厉害,只得停手,却见丫鬟婆子们都不靠前,便悄悄地问许姨娘道:“姨娘有什么苦衷?你只快些告诉我。”

许姨娘红着双眼望着琉璃,只是摇头。

琉璃对上她隐忍的目光,想了想,终于又凑近过去,在许姨娘耳畔低低说道:“姨娘不肯说,是不是怕连累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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