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我(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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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往外而行, 虽在殿内跟朱儆说的那样, 可心中却极不好过。

走不多时, 一个小太监跑步过来:“夫人留步, 太妃娘娘有请。”

琉璃这会儿心里难受, 本来谁也不想见, 可转念间想到一件事, 少不得暗中擦了擦泪,同那太监往黛烟宫而来。

才进门,就听见一阵淡淡的琴音从里头传了出来, 曲调清幽,琉璃不禁放慢了脚步。

严雪自然是多才多艺的,只不过, 自打她进了王府, 很少见她做这些歌舞奏乐的事,只有在朱睿琮一时兴起要她助兴的时候, 才偶然施展。

琉璃对乐曲上造诣更是有限, 只限于好听跟不好听而已, 但如今物是人非, 经历了这许多事, 此刻再听严雪的琴,竟听出她的琴音里仿佛也多了些什么低徊难解的情绪。

琉璃进门的时候, 严雪停了下来,亲自站起身:“你来了。”

两人坐了, 宫女奉茶后便悄然自去。

虽然琉璃已经擦拭过眼泪, 但仍是留下了些许痕迹,何况严雪本就是个极洞察入微的人。

严雪望着她微红光润的眼皮,说道:“难不成是跟皇上拌了嘴吗?”

琉璃低下头去。严雪缓缓说道:“皇上的脾气,难道你不懂?或许你不是不懂,只不过……你比我们这些外人,对皇上更多怀了一份悯恤之情罢了。比如上次你同我说起选秀女的事,所谓关心情切,关心则乱,殊不知当事人早不需要人为他谋划了。”

琉璃听了这几句,鼻子一酸,泪顿时又在眼眶里打转。

严雪递了一块儿丝帕过来,道:“不要哭了,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琉璃忍着心酸,接过帕子擦了擦眼睛:“打算?”

“是啊,”严雪点头道,“范大人如今下落不明的,京内又是这个情形,你没有什么想法么?还是说,只是要在京内静静等候?”

琉璃听完:“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我?”

“是,你是不是知道四爷……四爷的下落?”

严雪笑:“这话从何说起,我又怎会知道这个。”

琉璃望着她气定神闲的模样:“早先我问宣仪,她告诉了我很多有关皇上和四爷之间……比如先前的所谓和谈。当时我听了,只顾震惊去了并没有想别的,后来才慢慢地疑惑起来,宣仪不过是个出了嫁的公主,怎么会明白这些朝堂上的玄秘之事?”

严雪不言语。

琉璃道:“所以我猜,大概是有个洞察先机知道内情的人,事先告诉过她,为的就是借她的口来告诉我。”

严雪听到这里便道:“你觉着这个人是我?”

琉璃点头:“是。我觉着是你。”

严雪一笑低头:“你这样说,倒叫我怎么否认呢。”

琉璃道:“你可以不承认,只是,我恳求你,若你知道四爷如何,至少告诉我一声,我只要知道他是生是死,好……好不好,就成了。”

严雪想了会儿说道:“若是他不好呢?”

琉璃屏息:“什么?”

严雪笑笑:“可知连我都替他难受,他怎么会好呢,别的事他自然游刃有余,但对他来说,他心中最要紧的那个人,心中却有个更要紧的别的人……他永远是属于次位的。但他偏偏不能反驳,不能抗争,我只要略替他想一想,就觉着难过的受不了。”

琉璃哑然:“你在说我。”

严雪淡看她一眼,转开话题,道:“我方才说,若是他不好,若是他……死了,你会怎么样?”

琉璃的眼神直了直,没有回答。

严雪道:“你怎么不回答?是不知怎么回答?”

半晌,琉璃抬头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也知道你希望我回答什么,只是我要让你失望了。”

严雪挑眉。

琉璃说道:“其一,我不信你假设的话,师兄他不会有事。他一定会回来找我跟明澈明德,其二,就算真的有那个假若,我也不会自寻短见,因为我还有明澈明德。我得好好抚养他们长大成人,才算对得住师兄。”

严雪听后,微微一笑:“你可知道,我本来甚是羡慕你,恨不得自己就是你,可是现在,我却想,还是罢了。因为你从来都不像是为了你自己而活……我只觉着这样有些太可怕,也太过愚而忘我了些,我做不到,也不想如此。”

琉璃微震,同严雪目光相对:“如果你觉着你为之付出的,是很值得的,你就不会这么想了。其实你如何做不到?你岂非一直都是?”

严雪脸色一变。

严雪指的,是琉璃为了朱儆,为了明澈明德,浑然忘了自己所欲。

但她在觉着为人母的可敬可悲之时,却忘了自己这一辈子也是在为了别人付出,而且,同样也是心甘情愿,无怨无悔的。

琉璃见严雪眼神恍惚,便起身道:“我该走了,太妃好好保重身子。”

***

从黛烟宫里出来,走不多时,恰遇见一堆新进宫的秀女来给太妃请安,其中还有几个有了赏封的,比如郑家姊妹。

郑佳慧如今贵为昭仪,今日并未跟这些人同行,只有被封了容华的郑佳颖同几个才人,美人等一块儿前来。

其实这些人倒也并不是跟琉璃“偶遇”,却是因为知道她回京进宫,所以特意来撞见的。

琉璃瞧见这许多莺莺燕燕,想到已经有了身孕的苏叶,心中的滋味,好似是“惊风乱飐芙蓉水”,浮浮沉沉,七上八下。

她并不想多理会这些人,只是已经看见了,倒是不便就再扭头走开,何况平白多绕一个弯子也太露了痕迹。

两下相遇,琉璃只点了点头,便要经过,谁知郑佳颖喝道:“站住!”

琉璃想不到她会叫住自己,一时转过头来,只见郑佳颖止步,眼神不善:“我们好歹都是皇上的人,范夫人见了我们,怎么就不理不睬,也不行礼就这么过去了?是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呢,还是根本藐视皇上?”

琉璃听她有挑衅之意,何况如今心绪烦乱,便不理会,仍要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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