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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庆帝摆完父皇的威风,这才开始替儿子出主意:“阿鸾还小,你也不是没有机会,这样,你先离开锦衣卫,父皇会安排你做一些抚民的差事,你好好干,把名声养起来,有空再多去老太君面前孝敬孝敬,讨个好人缘。”
隆庆帝想利用这桩婚事,扭转儿子残暴的脾气,哪怕只是表面上改了,对儿子也大有裨益。
赵夔不想要什么美名,但,那丫头确实怕他凶。
赵夔决定听老头子一次,至少娶到顾鸾之前,他要暂时收敛锋芒。
“儿臣全听父皇安排。”
隆庆帝满意了,英雄难过美人关,凶儿子想娶媳妇,也得改改脾气。
“侯府这个月办喜事,那日你替父皇去喝杯喜酒吧。”隆庆帝意味深长地道。
赵夔明白。
二月底,天气转暖,承恩侯府一片喜气洋洋。
大婚前一日,姑太太顾兰芝带着她与贺山生的一双儿女回娘家住了,牧哥儿与庄哥儿一样,都六岁了,蓉姐儿刚三岁,正是奶娃娃最可爱的时候,萧老太君手指向哪个表姐,蓉姐儿就甜甜地学舌。
当然,蓉姐儿最喜欢的还是亲哥哥陆季安,一来就让哥哥抱。
等孩子们都去花园里玩了,萧老太君单独与顾兰芝说悄悄话。
“季安十七了,他的婚事,你考虑过没有?”萧老太君低声问。
顾兰芝当然考虑过,她就是没有底气,看眼一向很疼她的祖母,顾兰芝低头道:“我,我看阿凤跟季安挺合适的,这俩孩子从小青梅竹马,就怕大哥大嫂舍不得让阿凤嫁进陆家。”
儿子是要继承永安伯府的爵位的,那是儿子应得的,顾兰芝从未想过要放弃,只是儿子要成婚,就必须回陆家去住,陆家有个臭脾气的陆老太太,还有夏氏与她生的三个孩子,这样的烂摊子,别说兄嫂顾忌,顾兰芝也觉得太委屈侄女了。
萧老太君道:“这事我不搀和,我只是提醒你一声,真想成全两个孩子,你当娘的就趁早跟你兄嫂提,阿凤都十四了,前来提亲的人越来越多,你别叫两个孩子干着急,万一做出什么,你担当得起?”
侯府里出什么事,萧老太君都知道,陆季安、顾凤都是她的手心肉,萧老太君愿意成全,但,这事归根结底还要看孙子、孙媳妇的意思,她做不了主。
“孙女懂了,怪我不懂事,一把年纪还叫祖母替我操心。”顾兰芝愧疚地认错。
萧老太君摆摆手,一家人,有什么好客气的。
翌日,侯府张灯结彩,做好了宾客满门的准备。
时间尚早,顾鸾几个小姐妹陪在萧老太君身边,哄老人家高兴。
小丫鬟突然行色匆匆地来通传,说宁王殿下奉旨来府上道喜,已经快到万春堂院门口了。
萧老太君不着痕迹地看眼顾鸾,然后才领着孩子们去迎接。
继上元节那晚的偶遇后,顾鸾今年第一次,在白日见到了赵夔。他穿了一条绛红色的亲王蟒袍,头戴玉冠腰系革带,春光融融,照得他那张素来冷厉的脸,居然也没有那么阴沉可怖了,反而令人注意到,宁王殿下,姿容俊美过人。
“表弟大婚,父皇命我来道喜,并向曾外祖母请安。”走到萧老太君面前,赵夔弯腰行晚辈礼。
萧老太君笑着扶起他:“王爷亲临,是侯府的荣幸,快快请起。”
说完,萧老太君请赵夔去厅堂坐,转身之际,萧老太君吩咐顾芸道:“我陪王爷说话,你带妹妹们去前院吧,帮长辈们招待各府的小姐们。”
顾芸哎了声,叫上顾凤、顾鸾、顾萝三姐妹,以及表妹蓉姐儿,蝴蝶似的一起飞走了。
赵夔望着顾鸾娇小的背影,再用余光扫眼萧老太君,真正明白了父皇的担忧,这位曾外祖母,还真是在防着他啊。
换个人,赵夔定要愤怒,他堂堂亲王,岂有被人嫌弃之理?可那人是萧老太君,赵夔只能服软。
“王爷最近在忙什么?”招待客人不能光喝茶,萧老太君试着闲聊道。
赵夔道:“父皇调我去了工部,命我下个月动身去巡视黄河,最近我都在研习黄河水患的卷宗。”
萧老太君吃了一惊,她才听说赵夔调离锦衣卫的事。
提到黄河水患,萧老太君神色凝重起来,感慨道:“老身七岁记事,活到如今,几乎每隔四五年就会听闻黄河决堤,最严重的一次,徐州城险些被淹,河南一带数万人流离失落。天灾难防,官府也难根除祸患,只能尽力防范罢了。”
赵夔抬头,眺望远方道:“曾外祖母放心,我年少时犯过不少糊涂,但黄河水患关系千千万万黎民百姓,既然父皇将此大任交付给我,我定当竭力而为。”
年轻的王爷声音坚定,萧老太君意外地看过去,竟在那位以心狠手辣扬名天下的宁王脸上,看到了属于忠臣良将的凛然正气。
萧老太君愣了愣,这真的是宁王吗?
感受到萧老太君的注视,赵夔转过头来,诚心求教:“曾外祖母,卷宗描述过于笼统,关于黄河水患,您可否多说一些?或许我能从中吸取一些前人经验。”
萧老太君见他目光认真,是真的想听,便挑了几次水患叙说起来。
萧老太君招待宁王殿下,赴宴的女客们不敢过来打扰,一老一小谈得也很忘我,直到新妇进门了,一对儿新人要拜萧老太君,俞氏才不得不亲自来请。
长谈被打断,萧老太君竟觉得有点意犹未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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